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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那像是含着刀子的露齿一笑又在盘银铃脑子里闪过,这排瑶姑娘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又伸手去抚自己的后腰,仿佛那还有只沉重如山的脚踩着,她嘴里呢喃出声:“四哥儿……那就不是人……自然不在意咱们能回报些什么。”
盘金铃走了,盘银铃找出一面铜镜,眯着眼想看又不敢看,好半天才睁一丝眼缝,端详了一阵,脸上绽开喜色。
接着她伸长了脖子,瞅着搁在前方那碗汤药,悠悠叹气。
矿场里,众人也都是一阵长叹,怎么偏偏在这要紧时候出了岔子?
原来是田大由发现,给炮钻火门的钢钎朽了,这东西虽小,影响却大。
没这东西,等炮铸出来,没法钻火门,那乐子可就大了。
火门就得趁着炮身还红热的时候钻,从没冷透了再钻的事。
“准是米炉头他们故意的!”
田大由愤愤地说,米炉头就是米德正,他们冒造的炮也是这米炉头十多年前造的。
现在米炉头在钟老爷的铁匠铺里当大炉头,给他们拨的物料工具自然是捡着最差的给。
“怪我了,之前也没留心检查。”
田大由一脸的沮丧,关凤生安慰地拍拍他肩膀,知道他这段时间是被儿子田青的事搅得心神不宁。
田青已经被关了七八天,现在虽然没发现真被感染了麻风,可大家都还不敢贸然放他出来。
麻风的事棘手,铸炮这事还算顺利,现在是三月二十三,两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一半,出点这种小事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么着吧,一边去找钟老爷要新的钢钎,咱们一边自己锻几根。”
关凤生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李肆。
李肆笑了,自己这准岳父,满脑子就是炼钢,总是变着法子想在他这掏炼钢的诀窍。
看看那化铁炉子,没了钢钎,这炉刚化的铁水又得凝起来,几百斤木炭自然是浪费了。
虽然现在他们财大气粗,可一直这么花钱如流水,也不是办法……
李肆啪地拍了巴掌,炼钢!
“炼钢!”
关凤生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指挥着手下的炉工忙碌起来。
这不是炼钢,是炒钢,而且不一定能得到钢。
用不着后世的知识,李肆把《天工开物》找了出来,里面就专门说到了这炒钢法。
原理很简单,铁矿石冶炼成生铁是还原反应,而生铁炼成钢是氧化反应,将空气中的氧吹入铁水,与生铁中的碳成分和各类杂质化合,就能将生铁炼成钢。
炒钢法就是如炒菜一般翻搅液态或者半液态的生铁,同时以鼓风机吹入空气。
中国的炒钢法用柳木棍等翻搅工具,再加入铁矿粉来控制脱碳速度,由此可能获得钢。
而欧洲这时候广泛应用的还是普林德法,靠反射炉和铁的氧化物作炉底,同时加以搅拌,由此获得熟铁,运气好也能有低质钢。
矿场现有的条件,直接炼钢是没指望的。
先不说这木炭的热值不足,化铁炉的材料耐温度也不够高,出不来液态钢水之前,还没办法工业化生产。
要到1740年,英国人亨茨曼发明了坩埚炼钢法,才靠新的耐火材料获得了液态钢水。
李肆盯上这一炉铁水,想的就是先试试搞成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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