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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店方向的枪声不停传来,看来鬼子又开始进攻了,初秋的夜风钻进屋子,吹拂在冯锷满是汗水的额头,冯锷感觉舒服了很多。
“怎么?做噩梦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李成林没有躺下去,实际上他现在也想找人说话,他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杀了多少日本鬼子?”
两个人出了门,李成林找了个由头,开口问道。
“没数,应该有十多个吧!”
冯锷脸色苍白,摇着头说道。
“那不行,你最好现在想清楚,师部的那帮参谋应该很快就会来了,统计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的战果,毕竟我们还是罪人。”
李成林提醒道,
“那那些死了的弟兄呢?他们的战果怎么统计?”
冯锷问道,
“死了的?如果是军官,自然有政府的抚恤,如果是跟我们一样的罪兵,那就只有自认倒霉了,没人会在乎!
毕竟我们本来就该死!”
李成林苦笑着,提醒冯锷他们还是罪兵的身份。
“都是打鬼子死的,凭什么没有抚恤?”
冯锷问道,
“不凭什么?如果不来这里,恐怕我们也该上刑场了,死在那里不一样?也许让我们死在打日本人的战场上,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仁慈了,可以赎罪啊!”
李成林叹息着,
冯锷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罪兵,还是背上了逃兵罪名的大罪。
“杀鬼子的感觉怎么样?一战下来,怎么还做噩梦了?”
李成林问着,
“李哥,你们不做噩梦的吗?”
冯锷反问道,
“那是新兵才有的反应,我?在战场上的血水里趟了无数个来回了,早就看淡了!”
李成林楞了一下,仿佛在回忆自己当新兵时候的事情。
实际上每个新兵都会有这种反应,有的新兵甚至会自残来逃避,严重的会直接疯掉,军队的督战队干嘛的?在战时防止部队溃退,在营地里面就是专门处理这些崩溃了的士兵的,他们不会让这种情绪在军营里面肆意传播,那样对于整个军队不利。
“你算运气好的,只是做噩梦,如果你刚刚醒了就开始攻击一个屋子里面的弟兄的话,恐怕现在你已经被……”
李成林比了一个枪毙的动作,提醒着冯锷。
“李哥,我看敢死营的弟兄在战场上都不怕死,战斗的时候都很英勇,有什么秘诀吗?”
冯锷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悲哀,现在想让李成林这个老兵给他传授秘诀。
“那有什么秘诀,把自己当成死人就好了,一场战斗下来,如果你还知道痛,还知道害怕,那就得感谢老天让你又活多了一回;如果啥都不知道了,那就解脱了!”
李成林的话带着一种悲伤,这种悲伤是这个时代所有当兵人的悲伤,他们的命运从来都不会掌握在自己手上,军官、政客和敌人才是掌握他们命运的人。
“死人?”
冯锷想着李成林的话,陷入了沉思……
而这个时候李成林开始述说他的那些历史了,从东北到上海,这一路走来,李成林有不少可以吹嘘的事情,当然,最多的还是他看见过多少女人,环肥燕瘦,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淡化了很多战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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