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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宣仪设局捏造郭氏结党,欲立长公主为皇太女,效仿洛阳的那位,构陷郭赞德于大明宫中勾结宫人企图毒杀小皇子。”
李雘眼中清冷,回忆当时的场景。
“你可知晓,我赶到时,小皇子周身痉挛,面色惨白,耳孔流血,他还未满周岁,还不会叫父亲,太医署的人会诊,他们说皇子将终身有疾,难以痊愈,半聋半哑,李雘的皇长子竟不能健全成人,他就躺在我的臂弯里,身为人父,却没有庇佑他,你可知道我的悔恨?”
“他若是投生在平常人家,断不会毁掉这一生,我后悔让那个女人生下他,后悔让他拥有一个心如毒蝎的母亲。”
“难道!
下毒之人是窦宣仪!
?”
柴三妙震惊无语。
李雘冷笑,“为了铲除宫中劲敌郭赞德和长公主,为了皇储之位,扶风窦氏已入疯魔。”
柴三妙如今才真切的感受到他的痛。
“小皇子,至少还有父亲爱他,不再成为世家争夺权力的工具,再也没有谁能伤害他了,他会平安长大。”
“我已为他想好退路,幼时养在李太真处,长大后离开长安入玄门修行,不必面对大明宫中的嘲讽,安稳度过一生。”
留下他母亲的性命,已是李雘最后的顾念,窦氏将在悔恨中煎熬余生。
李雘说他曾经以为这些入宫的女人,跟他是同一种人,“不过各取所需,各有所求,她们想要富贵,便给她们富贵,她们想要尊荣,便给她们尊荣,我要的也不过是她们所代表的门阀权势。”
到最后,他才惊觉大明宫会吞噬人心,楼宇千间,却无一处安心之所,他累了。
柴三妙有些哽咽,只能抱着他。
重山尽头,蔚蓝渐变成薄粉,染上云海雪峰,好似宣纸上晕开的水墨。
天地之间骤然多了颜色。
粉色愈浓,加了赤红。
云海翻涌,红日初升。
柴三妙拉下兜帽,李雘跟她一道远望。
他说:“少时离开长安,才真切体会到何为江山多娇,那个时候住在灵武城中,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会去贺兰山下跑马,从清晨到日暮,看雪山巍峨,看戈壁壮阔。”
“山的那面是无尽的大漠,是大唐儿郎镇守的边疆,埋葬无数英雄魄的百年战场,青山留忠骨,风雪祭残碑,也许人们会忘记他们的名字,却永远记得他们的风骨。”
柴三妙握住李雘的手,与他十指交握,“保家卫国,健儿不退,他们守的便是这片山河。”
李雘望着她的眼,“每每想到他们,眼前的挫折便不再让我畏惧。”
柴三妙从这双眼眸中读出坚毅和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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