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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的媳妇不挨打?至少丈夫说话算数,给她吃饭从来没亏待过她,给她花钱也从来不含糊。
弟弟?弟弟是靠不住的。
蒋幼娘拿着针线进门,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她是想借蒋英洲屋内的灯光做针线。
哪晓得进门才发现生病的弟弟并没有睡觉,她转身就要离开——弟弟的光是不能明着沾的,蒋英洲不许她来借光。
哪怕她搬了小板凳在窗外坐着,蒋英洲都要嫌弃,说,有人守着,我如何静心读书?
其实,蒋英洲压根儿就不肯夜里读书,他晚上点灯也都是在翘脚玩耍。
蒋幼娘气不过与他吵了两句,被偏心的张氏拉着,在廊下罚跪了大半夜,从此以后,蒋幼娘再不敢去借蒋英洲屋内的光。
谢青鹤想起张氏上午问过蒋幼娘,帕子绣完了没有?说是要交出去了。
若不是催得急,蒋幼娘还真不敢进来。
他才要留蒋幼娘在屋内坐下,蒋幼娘已看见蒋二娘流过泪湿漉漉的眼睫,顿时冲了进来,皱眉质问“你又要做什么?二姐好心回家来照顾你,你惹哭她做什么?你说什么混账话了?”
蒋二娘一辈子吃惯了苦,被训斥责骂都不会哭,只是受不了被人关爱。
刚刚弟弟说的话才把她闹得眼泪簌簌,妹妹又冲进来维护她,她一时感怀失声,只说了一句没事,不是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只能拉住妹妹的手,让她不要去吵弟弟。
蒋幼娘简直是新仇旧恨积攒在一起,恨不得挠蒋英洲一个窟窿,声音自然尖利“你到底……”
“你还反了天了?昨天就不依不饶,弟弟都病倒了,你还要来闹事!”
张氏砰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冲着蒋幼娘挥舞,“你一个女子,不识得温柔安静,天天跟兄弟吵架,知不知道男尊女卑,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张氏已经冲到了面前,蒋二娘连忙护住蒋幼娘,哪晓得鸡毛掸子被谢青鹤钳在手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氏愣愣地看着儿子,呆了一瞬,突然问“儿啊,快松手,打坏了没有?”
谢青鹤并不松手,将张氏的鸡毛掸子没收,冷着脸说“娘,你嗓门大,吵得我耳朵里嗡嗡地疼。
手倒没关系,现在头疼。”
张氏也知道自己嗓门大,顿时讪讪“啊?啊。
那你要不要躺一躺?叫你二姐按一按?”
“时候不早了,娘吃了晚饭早些睡吧。
二姐姐会照顾我。
三姐姐待会儿给我念几本书,哄我睡觉。”
谢青鹤说。
张氏正想叫幼娘去烧火做晚饭,吃过饭还要给她打洗脚水,哪晓得两个女儿都被儿子征用了。
天大地大,除了丈夫,儿子最大。
张氏也隐约觉得儿子对自己不满,跟女儿们变得亲密了些。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她才是娘,是儿子未来妻子的婆婆,未来子女的祖母,家里唯一的女主人。
偶尔一次被儿子怼了,她闷闷地转身离开,临走时还狠狠瞪了幼娘一眼“你要再跟弟弟吵架,手板给你打烂。”
这话中的恶意太可怕,蒋幼娘从未见识过这么可怕的娘亲,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直到张氏离开,谢青鹤才把鸡毛掸子竖在桌边,借着灯火看了看手掌。
张氏打女儿是真的心狠。
谢青鹤只看见自己白皙的手心鼓起一道红肿的血檩子,受力最重的地方已经破了皮。
这若是打在皮娇柔嫩的女孩儿身上,只怕几天都不会下去。
蒋二娘也凑近来看了一眼,居然就拆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一点儿药粉敷了上去“还好是左手,不耽误写字。”
蒋幼娘看看她,又看看谢青鹤,突然问“二姐姐,你荷包里装的是止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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