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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英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各自挪几步,暗中调整了站立的位置,挡在皇帝周边,确保箭射得再烂,都不会碰到皇帝一根毫毛。
一切井然有序,好像意外不曾发生过。
但也只是“好像”
。
能够随侍在皇帝身边,已经是了不得的脸面,更不要说在王孙面前露脸,这个倒霉的小太监十分有来历——他干爹,就是皇帝最器重的大太监之一。
有这层关系,不至于叫他中箭后就被丢到一边等死。
与他相熟的老宦官不忍,远离了皇帝,就吩咐手下的小宦官:“去趟御药房,问他们能不能来看看。”
御药房的太监也学医,但他们的本职是与太医院互为表里,掌管皇帝的医药,虽懂医理,却更擅长内科、推拿之类的皇帝日常所需之技。
因此,那习医的宦官来是来了,一见就摇头:“棍棒伤我还能治,这……”
同是无根之人,难免有些同理心,迟疑半晌,说不出让他等死的话,便道,“不然我替他拔了箭,生死由命吧。”
中箭的小宦官疼得浑身抽搐,气若游丝:“我们、我们这些人,本就是……贱命一条,试试——但我、再让我再见见我的同乡……”
其他宦官知道他是无妄之灾,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兔死狐悲的。
心肠好的便说:“是常来的小瓶吧?我去替你叫她来。”
“多谢哥哥。”
小宦官泪如雨下。
一刻钟后,李小瓶匆忙赶来,看见他就哭了:“木头,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小瓶姐!”
小宦官大名叫李有义,和李小瓶都是李家村的。
两家都穷,所以李小瓶进了宫,李木头被亲爹送去割了一刀,换来全家活命的粮食。
两人相差五岁,却情同姐弟,一直互相扶持。
李小瓶生病住进安乐堂,李木头还给她塞了自己的积蓄。
否则,一个佛殿里扫地的宫女,哪能拿出那么多银子贿赂嬷嬷。
“我攒的银子……给我爹……”
李有义恳切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弟弟,不要再进宫……”
“不准说这样的话!”
李小瓶紧咬牙关。
她自己在生死线上走过一回,性情反而更为坚韧,安慰他,“中箭而已,□□就好了。”
但御药房的习医宦官不敢承诺:“箭伤最难治,我可不敢保证。”
又说,“太医院里有会治的。”
李小瓶的眼神亮了又暗:“我们这样的贱命,就算是寻常医士也不会肯的。”
说着,语气突然振奋,“等等,我记得程姑姑说,她会治金镞,去安乐堂!”
“女医?”
习医宦官嘀咕着,却没阻拦。
他没把握治好,万一死了,反惹一身腥,何必自讨苦吃?遂道:“也好,你们快些去吧。”
人就这样被抬到了羊房夹道的安乐堂。
程丹若陡然见到一个中箭的病患,吓了一大跳:“哪来的?”
李小瓶满怀希望:“姑姑,你能治吗?”
“治是能治,死活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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