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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脑子里一阵晕眩,我拔出挂在腰侧的匕首,胡乱把缠在刀上的藤条枝叶给割断,好像我听得见它在嘶喊、好像如果我再慢个几秒,它就会被卷缠到窒息而死。
总算是清空了它的周围,我看著它,笔直的刀背黯淡无光,我把手伸向它,十根手指头都在发著抖──
我还以为我要费很大的劲道才能拔起它,没想到我一握住刀身刀柄,腰杆一挺,它的底端 “锵”
地一声,脱离了树干间隙。
我还以为我不可能拿得住它,但它却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落在我手里。
就这样静静躺在我手里。
尽管刀柄前的虎口在颤抖──
那时他从树洞翻身下来,朝我大喊:把刀丢给我!
!
我却一个劲儿的手软,提不起刀来,也站不起身来。
刀身跟刀鞘也连带著一并憾动,发出喀喀声响。
他跟著一条大蛇一并摔落地面,肩膀上全是血,锡制的银色打火机,也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大声吼了句快跑,捂著伤,巨蠎依然在後面追。
如果那时,我有足够力气拔起这把刀,
如果那时,我能把刀丢回他手上,
如果那时,他还能挥舞著刀…
如果如果,我不禁充满讽刺的回想起,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这麽多的如果,再多的如果,也比不上,一场意外闯进生命里的巧合。
确定失去他的第一千又一百三十二天,我放声大哭,第一次。
手里紧紧握住那把黑金古刀,就算它烫得像块烧红的铁,我跪在泥泞地面,硬是把它贴紧在胸前,希望能就此烙印出一条条罪状。
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想到他,一路上不断的在失去东西,一件比一件珍贵,到最後,却还是守住了一样。
眼泪一滴滴掉在刀面上,我知道,我只是太过想他──虽然我根本不需要想他。
那麽多个日子以来,原来我一直能走的平平淡淡,是因为我把吴邪切成了两半,会呼吸会走路那一半,放进了斗里,会笑会哭那一半,留在这里,和他一起,从来就不曾离开。
他,还没有跟我说再见。
虽然他曾经说了再见之後我们又再见面。
我以为…
我知道,他不喜欢说假话,宁愿不说话,也不愿拿话骗我。
所以,当他说,冷吗?他便紧紧抱著我,让我不再冷;
所以,当他说,疼吗?他只顾看我疼不疼,还装自己不疼;
当他说了,留意虫子;他便流了好多血,驱赶掉更多虫子;
当他说了,我不会让你死,他就真的站在我面前,替上我;
直到我开始产生怀疑,是他说了一句,睡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好好睡。
我再度翻看自己的手掌心,搓著搓著,发红到几乎渗出血来;没有了一只手,替你阖上眼睛,你怎麽…睡得安心?
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路走到这里,不确定成真的都是梦,还是梦境已成真实;
就只为了再听你跟我说。
就算我确定了我有听见,却还想听你说出口。
你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说;
比方说,你会冷;
比方说,你的伤很疼;
比方说,你不想让我走;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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