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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回房时,许斐已睡了过去。
他的一只手露在外面,怜儿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指抓上去,听他呢喃几声,嘴里还在叫她的名字。
想起方才他怅然若失的神色,怜儿轻叹一口气,裹着被褥上床,与他一同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没亮,外头就噼里啪啦炸起了爆竹,夹杂着孩子们的嬉闹声,吵得人不得安眠,倒要庆幸他二人昨夜睡得早。
天色朦胧,二人起身洗漱,怜儿对着铜镜束发,许斐在她身后帮她。
一夜过去,他又成了端庄自持的模样,昨天晚上的黏人劲头被他藏了起来。
怜儿借着铜镜看他,许斐唇边噙着笑,手里拿着一指水红宝石的金钗,正在思索插在哪里。
“阿斐在笑什么?”
找不到满意的,许斐干脆放下发钗。
“元月新年,自然欢喜。”
他想起昨夜的事,笑意才淡了些,“昨夜喝多了,让怜儿看笑话。”
庄怜儿拿起两个小巧的花胜别在两侧,抬眼看他:“是好笑,拉着我不放。”
二人一面说一面往外走,刚推开门,就被院子里的寒气又吓退回去。
外头没有地龙,怜儿转身拿了件披风给他系上,许斐自己接手,语气幽长:“怎么敢放手。”
清楚他又在讨巧,怜儿轻轻拍了他一记。
“正经些,还要去用早膳。”
庄家行商做买卖,难免有些迷信,父亲在一众友人中还算好些,一年到头也只有元日这几天规矩重,不可贪床犯懒,要全家人一同用早膳、再去拜香祭天。
怜儿与许斐走到妹妹的院子里,许斐站在院外的老树下等。
怜儿进了院去寻庄小满,昨夜她与哥哥打雪后又溜到街上看烟火,后半夜才悄悄溜回府中,这会儿睡得正香甜,听了阿姐的声音,还不愿起身。
庄怜儿许久不曾这样哄人,拉着妹妹半是威胁半是劝诫,小满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了。
洗漱过后,下起了小雪,小满翻出一把骨伞,怜儿想起外面的阿斐,又另找出一把,与妹妹快步往外走。
纯白的雪落在地上,二人提着裙面,行色匆匆,雪絮翻飞落在伞面,又斜斜滑落。
许斐站在檐下,好在短短片刻的功夫,他未曾被冬雪沾染太多,怜儿撑开伞走到他身旁时,他正扫落肩头最后一片雪色。
小满举着伞看他俩,怜儿不好太亲昵,让他仔细着些,许斐笑了一声,接过伞,又对小满微微颔首。
今日祭天,怜儿给妹妹套了件红色的小袄,腰间挂着赤色玉铃,小满轻哼一声,带着铃声就已跑了出去。
一家人一同行了祭天典,在郊外的大庙里点过香。
或是因为先前闹了乌龙,几位长辈绝口不提孩子的事儿,倒是母亲把怜儿叫到了身边问话。
“怜儿,又过一年啦,”
母亲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鬓边垂下的花胜,笑了笑,“你既读书读得好,可想好往后做什么?入仕留在书院,还是帮家里接手生意?”
母亲朝他眨眼:“你父亲那个老没皮没脸的,早就想甩手给你们了。”
怜儿想起妹妹和弟弟,微微迟疑:“这,女儿心头并没有中意的差事,不过谁说我学着管生意就不能入仕备考?”
她在书院中拨珠算数信手拈来,就不信还不能接手家里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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