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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我兵部从未见到过一艘战船。”
张居正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许多双不知内情的目光开始互相碰撞打量了。
精舍里,嘉靖帝这时似乎完全入定了,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从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他搬离了紫禁城迁居西苑到今年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来他不再上朝,也不再集体召见甚至是内阁的阁员,每日更多的时间都在练道修玄,美其名曰“无为而治”
。
有几人知道,他已经悟到了太极政治的真谛——政不由己出,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去争。
做对了,他便认可;做错了,责任永远是下面的。
万允万当,不如一默。
任何一句话,你不说出来便是那句话的主人,你说了出来,便是那句话的奴隶。
让内阁说去,让司礼监说去,让他们揣摩着自己的圣意去说。
因此,像这样的年度财务会议,自己必须清楚,每一条决定最后还得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施行。
亏他能想,也不出面,只在隔壁用敲磬声来默认哪一项能够批红,哪一项不能批红——过后即使错了,也是内阁的错,司礼监的错。
这时更是这样,外面争吵得越厉害,他入定得越沉静。
让他们吵,听他们吵。
凡这时,嘉靖不显身,纷争陷入僵局,每次代隔壁皇上问话的照例都是吕芳:“这个事怎么说?”
他问的这句话显然是接着张居正刚才那个话题,但问话时目光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望向面前案几上的朱墨盒。
“这件事你们发不了难!”
严世蕃先盯了一眼高拱和张居正,然后面对吕芳,“回司礼监的话,去年确实有三十艘战船,耗资也是三百万,是在浙江和福建两个工场同时建造的。
本来这三十艘船当时是为兵部造了以备海上作战用的。
后来为修宫中几个大殿运送木料调用了十艘,其余二十艘暂时让宫里管的市舶司借用了。
这件事市舶司应该向宫里有禀报。”
“有这回事吗?”
吕芳把目光望向了下首的几个司礼监秉笔太监。
这当然是明知故问。
几个秉笔太监碰了一下目光。
“是有这么回事。”
吕芳下首的陈洪答道,“当时市舶司是为了运送丝绸、茶叶和瓷器出往波斯、印度等地,换来白银,由于船只不够,借用了二十艘船。
后来因为海面上倭寇闹大了,也没有足够的兵船护运,这批货就转道京杭运河运到京里来了。”
吕芳吁了口气,说道:“这就说清楚了。
十艘船是为了修宫里的大殿运送木料,二十艘船是市舶司为了给朝廷调运货物,账虽然算在兵部头上,钱却还是用在正途。
现在宫里遭火灾的大殿已修好了几处,另几处可以慢慢修。
严大人,你们工部把那十艘船还给兵部。
市舶司这边我也打个招呼,缺船可以另造,不要占用兵部的战船。
三十艘船都还给了兵部,这三百万两的开支记在兵部账上也就名正言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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