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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世家,千载风云,成皇为帝的机会拱手相让,帝盛天当年到底是何般心思?
“若无情谊,何来十四载相扶相持。
愿百姓安泰天下少战是真,相让半壁江山却是假。”
韩烨一怔。
“那一年我在苍城遇见子安,知其心在天下,后相交莫逆,便决心助他。”
帝盛天目光坦然,一如当年随性世间,“那半壁江山原本就是我为他打下来的,我既从未想过拥有,又何来相让一说。”
此话一出,韩烨神情动容,眼底震撼莫名,只需一句,他便明白了帝盛天话里的深意。
帝家雄踞晋南数百年,历代家主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却始终偏安一隅,从不踏足中原。
唯到帝盛天这一代,群雄割据之际她发兵北上,以其神鬼难辨的兵法韬略和宗师的武力一统二十八座城池,短短十年,中原以南皆为其所有,和韩家鼎立以对。
天下只以为帝家有意争雄,意指天下,却从未想过当年帝盛天十年征伐只是为了替那人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乾坤盛世。
虽遇君已晚,终生成憾,但你所想要的天下,纵耗我一生之功,也会奉于你手。
为一人倾尽天下是喜欢,为一人放弃天下是爱。
这大抵就是当年帝盛天最想对韩子安说的话。
即便数十年已过,韩烨在明白了这番心意时仍不能不动容,他看向帝盛天,声中已有哽咽之意。
“老师,这些话,您对皇爷爷说过吗?”
帝盛天难得沉默,许久,她笑了笑,“我说了,你是唯一一个问我的人。
我这一生跳出世俗,为所欲为,凡我所想皆能有,凡我所愿必能达。
唯有他,终我一生无法再进半步,可我帝盛天这辈子,从不后悔遇见韩子安。”
“韩烨,我和子安从一开始便已错过,终生只能为友,可你和梓元不一样,不要轻易放弃这世上最能让你无憾的人,也不要重演我和子安当年的遗憾。”
韩烨眼中现出一抹挣扎和痛苦,他握着茶杯的手收紧,极艰难才开口:“老师,太迟了,我回来的太迟了……”
“太迟?韩烨,你凭什么会觉得太迟。”
未等他说完,帝盛天已然开口:“你十年都能坚持下来,何惧如今区区三年分别?你十年相等,十年相护,甚至不惜为她差点殒命于西北……这桩桩件件,她又何曾不知?”
“你目不能视,武功全失便不敢再回她身边,你又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今日国婚,你既喝得出这是她亲手泡的茶,难道还不知道她的心意?韩烨,你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你当我帝家女儿没心没肺,不知情之所钟吗?”
帝盛天冷声叱喝,手一挥,石桌上的画卷被拂开。
画卷上冰天雪地之景跃然而现,苍茫山巅,尸骨遍野,鲜血成河,炙火直冲天际,那孤孑而立的身影更是萧索悲凉,这画分明是三年前云景山上那惊天一战后之景。
但纵风雪冰凉,战火咧咧,身影孑然,都不若那一头半白之发让人触目惊心。
不待帝盛天开口,韩烨已经伸手拿过画卷,他徐徐展开,墨瞳中惊涛骇浪,似是不敢置信。
“三年前的云景山上,如果不是烬言表明身份拦住了她,恐怕那时候她就随你一起跳下山崖了。”
帝盛天的声音淡淡传来,“她不过才双十年华,却一夜之间华发半百,韩烨,你一心赴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被你留下来的帝梓元会变成什么样子?”
帝盛天起身,背对着韩烨,透过涪陵山低低皑皑的飞林,眺望山下宫里昭仁殿的方向,“这世上,活比死难,留下的人比逝去的人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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