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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俞华看了看照片,是他手下的音制品店铺的员工。
玛丽娜织了三分之一,见他已到意志涣散的边缘,偏偏耐着脾气地讲:“听说,你已经花钱收买警察,又找律师担保他出来了。
只可惜亲爱的,你还是不够细心,没有捂住媒体的嘴,新闻报道出来,我们家的生意名声又变糟糕。
你爸喜欢罚你,但他要摆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坏事就由我做尽。”
玛丽娜让他趴在桌子上,她打开铁皮盒,拨开彩色的糖纸拿出一个膏物。
只一瞬,空洞的肉眶撑大了,许俞华掐着自己的臂膀保持清醒。
玛丽娜俯瞰他,脸和脖子覆着阴影,继续说:“我翻阅了你这边的工资簿和进货的账单,成本越来越高,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损失很大。
你有什么改进的想法吗?”
许俞华咬着牙齿,痛苦地忍耐:“老实说,降薪、裁员……不是问题,但是他们私底下成立了工会俱乐部,再联合罢工会使我们损失更大……这点事,你们应该清楚……”
玛丽娜见他如此难受,深深地闭眼,叹息,扔了那个膏物,蹲下来抱着他发热的身体,用那三分之一的毛衣替他擦汗,倏然感性:“我每次都说金盆洗手……可怜的杰克,你真是命不好才会遇到我们这样的养父母。
你也是傻,那时候明明十二岁,还会为了一个雪糕走丢。”
她似是真的怜悯他的遭遇。
他大喊,狼狈地伸手去拿膏物,玛丽娜踢走了它,严肃地说:“我是为你好。
只要你不再需要它,我就会把它烧光。
如果你失败了,请好自为之。”
几日之后,刚落地稳定的员工果然接到了降薪裁员的消息。
陈隽来到皇家歌剧院,裘子颖为答谢他,请他看一场热映的芭蕾舞剧《任性的女儿》(LaFillemalgardée)。
映后,他们走在街上,途径小摊小贩,一旁的鸽子被儿童扑散,人们烧镜框,卖水壶,也是呦呵着揽客,极其热闹。
二人是留了话未解决的,裘子颖与陈隽走在一起,她想到前几日的话题,便侧过身子,抬头看他的侧脸,说:“上次你问我美国和英国有什么区别,我想了想,美国人还是比较直白,英国人讲话要绕三六十八弯。”
“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陈隽却是这么问。
裘子颖了解自己,答:“两者杂糅,互相吸取。
再者,我还有东方的内敛,这似乎是天生的。”
他听着,带她到一家咖啡厅,坐下点两杯拿铁和一碟布朗尼。
陈隽体贴地为她拿了两包砂糖,心想女孩多半爱吃甜的,她却笑着拒绝,提拿铁小啄一口,然后熟练地抿掉奶圈。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只有一点,顺明堂是黑白通吃吗。”
裘子颖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陈隽喝了一口拿铁,说:“从模式来看,它是个正规的商会,底下的产业也逐渐成型。
以往在我们那一带,算命的、歌舞厅、电影俱乐部、餐饮都属于商会扶持的业务。
当然,没什么东西一直是白的。
顺明堂虽说是个商会,但它的创始人也走过偏门,在这些地方,给的钱太少,人逼急了也会走捷径。”
裘子颖平静地给一个回应:“我会亲自验证你说的是否都是真的。”
话题要进行,她又眨眨眼问:“你去过美国吗?”
“没有。”
陈隽认真地端倪她的神情,意味明显,就是要看透她脸上哪处张扬了傲慢。
她抬头与他对视,眼睛里不过是一个倒影,这倒影的主人正琢磨着她。
裘子颖懂得察言观色,故意反问:“你在看什么?”
陈隽回应她的机敏灵巧,也不心虚尴尬,“我只是想到美国发了战争财,英国欠美国一屁股国债,现在比五十年代初少了很多,但还在欠。
可能你也听过报上的笑话,英国的首相面对主要债权人也不敢对越美战争评头论足。”
裘子颖听出了潜台词,意思是两人始终被国际浪潮裹挟,他看她,是受了影响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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