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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为人母,对这个孩子倾注了最大的关注和宠爱,希望能给他最好的东西,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太乖了,加上宫里十多个仆妇乳母,根本用不着我插手。
我嘴又馋,人还止不住偷懒,外加为了早日恢复身材,能跟着刘秀出去透透气,所以日日勤练武艺。
伴随着我毫无忌口,且体力训练强度增加后,我的奶水竟然慢慢停了。
六个月后,刘阳不再吃我的乳汁,喂奶的活全权包给奶妈们。
真是欲哭无泪啊!
好在我为人豁达,事后想想儿子是我生的,不管吃谁的奶,他开口学说话的都还得管我叫声娘,不免又喜上心头,抛却了所有烦恼和顾虑。
那一日刘秀带我去了宣德殿,他身上仅穿了常服,头带巾帻,通身上下没有一处奢侈华丽的装饰,简单朴实得一如当年庄稼地里勤喜稼穑的青年农夫。
再看我,发髻轻挽,未施胭脂,也同样一身俭朴,不似贵人,比宫娥还不如。
他挽着我的手,在宣德殿南侧廊庑下席地而坐,细语言笑。
不过是数月未见,却像是已经长别了数年,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不在了,我还能不能一如既往的活下去?
这个念头就像是条毒蛇一样,突如其来的在我心上咬了一口,我吓得变了脸色,急忙心有余悸的将这个胡思乱想扫出脑海。
气温有些冷,我闭着眼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忍不住唏嘘,这样宁静安详的生活正是我所梦寐以求的,而能带给我这般感受的人,只有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打破了这方宁静,风儿沙沙的刮过树梢,几乎没剩下几片树叶的树木,纷纷哆嗦着抖掉了最后的一点残叶,光秃秃的枝杈张牙舞爪的张开着,似在发泄着不满。
刘秀在我身边发出一声低咽般的惋叹,我扭头往脚步的来源处瞧去,只见一名中黄门领着一人匆匆而至。
那人年过不惑,一身武将打扮,健步如飞,肤色晒成古铜色,颌下三绺长须,乍看清癯儒雅,细品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张扬傲气。
我呼吸微微一窒,不知为何,心底自然而然的生出防范之心。
“陛下!”
来人微微行礼,却并不叩首,不卑不亢间那份傲骨愈加突显。
“坐。”
刘秀指着身侧的席位,微笑以对“卿遨游两位皇帝之间,素闻大名,今日得见,颇使朕自惭哪。”
那人对刘秀温文的态度显然颇感惊讶与震动,堂堂一介天子,接见外臣不在却非殿高堂之上,却身穿常服随意的坐在廊庑下。
别说他,换成任何一个不熟识刘秀为人的人,都会感到难以置信。
“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臣与公孙述同县,自幼交好,然而臣前往蜀郡,公孙述高居金銮,侍卫戟立,好不威严,如今臣远道又至雒阳,陛下怎知臣非刺客奸人,如何有胆识这般简易召见?”
许是刘秀给予了他太强烈的震动,这一次他没有再矜持,反而跪下磕了头,言辞感人肺腑。
刘秀笑道:“卿非刺客卿乃说客!”
我猛然一震,终于想起此人为谁!
马援――天水郡西州大将军隗嚣帐下第一谋士兼将才!
隗嚣名义上在邓禹的说和下虽投靠了刘秀,但也只是留于形式,他掌握天水郡兵马,独霸一方,摇摆于成家帝公孙述和刘秀之间。
马援作为他的得力臂膀,在这个月内接连出使蜀郡的成家国和雒阳汉国,其用意也无非是想进一步以马援的眼光,来确认到底哪一方才是值得投资的绩优股。
阴兴在对于隗嚣的资料描述中,曾着重提到眼前这位马援,言词对他颇有激赏。
我不禁倾起上身,对这个似文似武的汉子多打量了几眼,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马援似有所觉,眼波流转,也向我投来一瞥。
我微笑颔首,并不回避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微微一怔,神情有些尴尬。
“妾阴姬见过文渊君!”
刘秀面不改色,从容浅笑。
马援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连连闪烁,似惊似喜:“阴贵人?”
“诺,正是妾身。”
我欠身而笑。
“阴贵人识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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