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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用兵,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守军的第一感觉,是自己被彻底包围了。
上缭壁就像被一张巨口咬住一样,四面八方,七八十支队伍,攻伐不停。
这个同一时刻用兵的数量,超出了守军的理解范围,他们怀疑孙家拿出了攻打江夏黄祖的气势,派出了多名将领、几十支部曲来围殴,可是,不同部曲间绝对不可能像这样配合无间。
况且,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去看,敌军阵中都只有一种旗号——“太史”
。
他们也发现,那好不容易才修成的夯土高墙,突然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们在墙顶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守。
原因很简单,因为指挥官根本没法露头,露头没一会儿就会被射杀。
敌军中有一批头戴高翎的射手,持与人同高的长弓,百步穿杨。
还有一种粗壮得仿佛是短枪的箭矢,每每将人射得飞离地面,给周围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守军原本以为是由弩车射出来的,后来才发现,那箭除了可以平射,还能曲射,从各种刁钻角度贯穿军官的脑袋,这绝不是弩机所能做到的。
因为防守无力,城下深挖的沟壕很快就被填出道路,森林里的大树往两旁倒下,云梯从中间开出。
云梯前覆盖着厚厚的牛皮,箭射不穿,石砸不坏,直抵城下。
林中突然惊起无数飞鸟,像一把黑芝麻撒上灰色的丝绢,然后就是让人心胆俱裂的剧响。
一块硕大的岩石从所有吴军头顶飞过,落在刘基等人刚刚经过的城门上,像重锤砸进柿子,冲激起一大片猩红的汁液。
那是投石器。
只有不惜把城砸得稀烂也要拿下的时候,才会出动投石器。
然后,便开始杀人。
先登士兵把死亡带上壁垒,在正四方形的黄土墙头上,开始了第一轮的厮杀。
没有那么多英勇的画面,从远处看,甚至看不出那些人是用的是刀剑还是指爪、牙齿。
他们抱打在一起,纠缠,撕扯,不断有人从墙上翻落下去,直挺挺的,像一根下坠的木桩。
“太史”
字样的旌旗慢慢插遍城头,玄底纁字,下面摇着守军将领的人头。
第二轮杀戮,就在攻进城门后的大道上发生。
说是大道,其实刘基知道,城里建筑盖得拥挤异常,像无数甬道和洞穴的纠合体。
这原本只是因为逃难上山的人出乎意料地多,但它也有它的优势。
这种地形把大军都消化开来,每扇窗、每户门、每个转角,都是守军有机可乘的空间——最适合进行巷战。
太史慈加入了巷战。
他的长矛、大戟,在巷道里施展不开,便只持了一把剑,加上异于常人的猿臂,也足以把一条路封得水滴不进。
他的规则只有一条:杀士兵,不杀平民。
可这两者,在山越当中,看样子是看不出来的,所以,他只杀拿兵器的,无论那兵器是一把刀、一口斧子、还是一把锄头。
几乎所有人都是腰斩。
脖子是人体脆弱的地方,腰不同,腰至少够粗,哪怕是杀猪,也很难断腰。
但是,腰斩的威慑力,远比砍头来得更大。
这样杀十个、二十个,远比杀一百人来得还要惊悚。
太史慈走过长街,满街都留着半死不活的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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