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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烫!”
景平大惊,叫着窜起来。
还是晚了。
那铸铁壶的提手没装木质隔手。
李爻的手着实勾在热铁上,顿时钻心的疼,他倒抽一口凉气,猛然撤手。
景平大步流星冲过去,捧起他的手,看一眼眉心就挤出一道“川”
字——除了大指,李爻余下四指的第二指节全被烫了,横断一列,眨眼功夫红一大片。
都要熟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景平心焦,浑然不觉这声责备已然没大没小,他拉着李爻到洗手盆边,从净水桶里舀起凉水给他冲手:“待会儿八成要起泡的,我帮你挑了,免得你这摸那摸,蹭破了感染,很疼吗?”
疼。
但李爻觉得他过于小题大做,把手抽回来:“烫一下而已,怎么就天塌了似的,这要是让你看见我之前让人砍得差点没命……”
话说到这,他见景平直勾勾地看他,一对儿眼珠子仿佛要透过他的衣服,看他那差点没命的伤口附在何处、是不是彻底好了、留下了多深的疤。
这眼神不见得带有多少侵略性,却让李爻不自在,那后半句“你还不得当场砸金豆”
直接被看成了个蔫儿屁,完全放不出来。
李爻眼珠一转,当场换话题:“两年多不见,你医术精进不少。”
话题转得硬,景平觉出来了。
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闪了闪,把说不清的情绪敛干净,又大大方方拉过李爻的手,把他袖箍摘了,袖口挽起两折,推他到桌前坐下,看了他一眼。
李爻看明白他的意思了:老实在这坐着。
好吧……
景平见他暂时安生了,到火盆边,拿垫布把已经彻底烧开的水壶拿下来,倒了一杯款桑花茶递在李爻面前:“可是我却治不好你的咳嗽,甚至连病灶在哪都诊不出来……”
他重新坐在李爻斜对面,吃他没吃完的饭。
李爻被这话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扑了一脸。
得知先皇每年赐酒下毒之后,李爻虽然对皇家的真心碎了一地,却不至于自轻自贱到不想活了。
遁走江南这几年,他找大夫看过。
可先帝用的毒本就隐晦精巧,又是日积月累每年一点,无论有经验的老大夫,还是深通毒理的花信风,都诊不出他身上带着毒伤。
他想:这孩子想错了方向,凭白自责,委实冤枉。
“不需气苦,”
李爻安慰他,“你才几岁,很多能当你爷爷的老大夫都看不出。”
他一时想说“往后总有一天你能治好我”
,可转念又想,给他设定个虚假的目标,何必呢?
景平拿筷子扒拉着菜,喃喃自语似的念叨:“若我娘还活着,说不定……是能医好你的。”
他说信国夫人。
李爻听花信风说过,信国夫人医术高明,她生于医术世家,年轻时游历得高人点拨,很早在信安城一代医名远播。
只不过贺家家逢巨变后,她娘家的老人相继离世,还有命在的族人怕被牵连,分散于五湖四海,就连珍藏的医书也随之飘零各处。
那曾经点化她医术的高人是谁,更不得而知。
李爻问:“你的医术是你娘教的吗?”
“我刚会说话她就教我认穴位,但我那时候太小了,也没得太多真传,后来花姨婆给了我两本册子,一本讲问脉,一本讲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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