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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瑾慢慢喝了口汤,声音很低:“嗯。”
他爷爷沉默一瞬,接着问:“你跟他,有没有见过面?”
“在徐家的婚宴上碰到过,之前去何局那里,他刚巧也在,”
梁瑾平静说着,“跟他聊过云琴岛的事,何局说的合作我觉得可行,但他不太愿意。”
“只有这些?”
“嗯,就这些。”
梁瑾很坦然,看向他爷爷的目光里全无闪躲,即便他爷爷有意试探,他说的也全是实话。
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面对巨变时彷徨失措、束手无策的那个他,人总要成长,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
祖孙俩的视线碰上,如同某种较劲,最后是梁老爷子先移开眼,他年纪大了身体衰竭,也已不复当年强势。
“徐笙的事我前几天听他爷爷说了,那小子也真是作孽,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本来都结婚了,收收心过两年再生个孩子多好,偏他自己不争气。”
老爷子感叹起别人的家事,梁瑾安静地听没有出声,哪怕知道他爷爷是意有所指。
老爷子说了几句大概也觉没意思,便算了,只问他:“你也三十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有几个老朋友,家里都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你想不想见见?”
梁瑾神色不改:“我刚接手公司,工作很忙,没有这个想法。”
“什么时候会有想法?工作总是做不完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我不想。”
梁瑾依旧很客气,语气里丝毫没有顶撞之意,说着“不想”
时的态度却坚决。
“你……”
老爷子有些生气了,开过刀的伤口处隐痛,责备的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也力不从心,僵持之后只能作罢。
“暂时不想便算了,以后再说吧。”
梁瑾没再接腔,默不作声地继续吃东西。
入夜以后又下了雨,梁瑾留宿在山庄里。
脑子里的杂念太多,他不出意料地又失眠了。
推开落地窗走出去,他在檐下点了支烟,抬头看到院中树梢间在雨中盘旋的乌鸦,听着那刺耳叫声,唯觉意兴萧索。
被困住的不只有在夜雨中疲惫挣扎的乌鸦,也有他。
一支烟快抽完时,梁瑾的目光落向西面另一间房,那里是梁玦从前的住处。
将烟头捻灭在垃圾桶上,他穿回廊过去。
房门锁着,旁边的窗户却稍一使力就开了。
梁瑾撑着窗台翻身进去,没有开灯,借院中进来的一点微弱光亮打量四周。
家具盖在防尘布下,从前的摆设和装饰物都已不见,房中空旷冷清,灰尘扑面,散发着终年不见阳光的霉味。
他掀开那一层层的布,老旧家具被岁月侵蚀,什么都没留下。
抽屉是空的,柜子是空的,所有承载过梁玦过去记忆的地方都是空的,没有留下丁点属于梁玦的痕迹。
那个名字不能提起,过去种种皆被抹杀,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而他自己是罪魁祸首。
梁瑾颓然垂手,放弃了。
凌晨雨势更大,梁瑾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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