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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化学生物,背就完了,就算没学过随便看看书也能学得差不多的两科更不用说。
总的来说现在的沈抱山学这点东西不管是比李迟舒还是上辈子的自己都轻松得多。
眼瞅着日头往上,快要到午饭时间,我一边写一边慢悠悠问李迟舒:“想不想吃雪糕?”
“雪糕?”
李迟舒没有正面拒绝我,只是让我趁早灭了这份心,“这里也没卖的吧。”
我笑了一声,没说话。
李迟舒想吃雪糕这个愿望,恐怕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那是我刚跟他在一起没多久的夏天,我在一个周末去市中心一座写字楼跟下一个项目的合伙人见面,李迟舒在楼下咖啡厅等我,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我交接完事情从楼里出来,他一个人坐在露天的咖啡厅外,望着不远处一个单层独立建筑发呆,我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一动不动。
那栋建筑在这个商业区并不新奇,是哈根达斯的全国连锁店,节下正热,店门口的玻璃门开开合合,人流就没怎么断过。
我从后头按着他的肩,问他是不是想吃冰淇淋。
他说只是想起了自己高考结束兼职的日子。
高考毕业,李迟舒才成年半年,学业结束,他突然没有了目标,也没有了团体,唯一知道不能停歇的就是赚钱。
可他朋友极少,高中时候独来独往,说得上话交得了心的几乎没有,于是打暑假工也找不到门路和人脉。
像他这样的好学生,但凡有个能打听事多的长辈,去不太正规的补习机构给初高中生做私教其实很容易。
可李迟舒木讷又不圆滑,高考成绩出来还要大半个月,于是那大半个月里,他当起最廉价的都市劳动力,去发传单。
那一年很热,气温最高近三十九度,所以正午到下午四点多时薪最高。
李迟舒选择了这样的时间段,在他所处的这个咖啡厅坐落的商业广场,顶着灼灼烈日,每天汗流浃背干到下午六点,随身带的只有最便宜的纸巾和一个保温杯。
我以为他想告诉我自己在那样的条件下看见哈根达斯时有多渴望,结果他只是打趣自己:“站在哈根达斯门口那么多天,我连人家是卖冰淇淋的都不知道。
那么多人提着盒子出来,我以为盒子里的都是蛋糕。”
他没再说起哈根达斯,只是在跟我回家的路上说起另一个同样炎热的夏日。
那个夏日的阳光同样刺得人睁不开眼,对于年纪更小,更瘦弱的李迟舒来说,是毕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煎熬。
七岁的李迟舒被突然丧父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母亲拉着前往市政府门前广场下跪,要相关部门给他们这样和无数个穷苦家庭没差别的、从一开始就能一眼望到头的孤儿寡母一个说法。
市政府还是市监管局,李迟舒早不记得了,那些铝合金大字对年幼的他而言不过是多看一次就把眼睛刺射得更难受一分的奇怪符号。
他也不记得母亲领着他跪了多久,唯一有印象的是从自己脸上不断滴落到地上的汗珠。
一滴落下去,他数十个数,汗水的水渍就被灼热的阳光和滚烫的地面蒸发在膝下沙石间。
李迟舒口干舌燥,路过的人渐渐聚集在他和母亲身边议论纷纷,他的视线从地面无数双凉鞋里往上攀移,最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自己几个同班同学的面孔。
他们有的被家长牵着,有的结伴而行,脖子上系着和李迟舒一样的红领巾,在人群包围圈里对他投来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都是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呢?
李迟舒也不懂,他只顾着盯他们手里的雪糕罢了。
那些雪糕的尾部总是在没来得及送入口时先慢慢融化成水,顺着雪糕的木棍流到他们的手上,最后和李迟舒的汗水与母亲的眼泪一样滴落到地里,被这个夏日滋生的苦难所蒸发。
他不停地舔舐自己干裂的嘴唇,尝到的只是自人中淌下来的咸咸的汗味。
那天的雪糕是什么味道?李迟舒永远不得而知。
“后来呢?”
我一边开车一边问他。
“后来?”
李迟舒以一种近乎静默地姿态回忆着,像是又置身在那个干涸的夏日,不自觉拿起我寻常为他准备在车里的温水,“后来摔死我爸那块地的承包公司赔钱了,我妈也走了,把钱留给了我,叫我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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