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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3页）

淡梅不想再去想了，只是下了榻，趿了鞋朝桌子方向去。

那里有个茶壶，里面有水，能解她的痛。

屋子里有些黑，只从窗户处映进了些许外面走廊上悬挂着的灯笼的光。

快摸到桌子边时，她踢到了一张凳脚的边棱，一阵锐痛从脚趾传了上来，一直延伸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蹲了下去，揉着自己的脚，那痛渐消，眼中却是慢慢堕出了泪。

上次像这样流泪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只是需要流泪，似乎只有这样，她堵得几乎要爆炸的心口才能找到纾解的出口，而踢脚的痛不过是个恰好到来的契机而已。

泪越流越多，她已经坐在了桌边的地上，弓腿把脸埋在膝上，无声地流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自己面前响起了一个声音：&ldo;你在哭吗？&rdo;

淡梅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看见徐进嵘手上举了盏烛火，隔了一步距离，蹲在她的面前，正在看着她。

比起白天，安静的烛火光中，他面容上的棱角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淡梅急忙抹了下脸，想把面颊的泪痕擦gān。

只是尚未擦gān，新的泪水却又涌了出来。

&ldo;你哭什么？&rdo;

他看着她，继续问道。

淡梅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流泪，委屈的人不该是她。

但是在他这样的注视和发问之中，她的喉头却堵得更加严实，非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开始抽噎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站起来，躲开他的目光，却见他已经把烛台放在了地上，朝她伸手过来，抹了下她面颊上的泪。

&ldo;你跟了我这许久，我唯一见过一次你哭，便是新婚第三日送你回门，你在照壁前看见你娘眼便红了。

那时我晓得大约是我亏待了你。

此外再没见你哭过，至少从未见过你在我面前哭，便是方才在梅家村，你也没哭。

我还道你这辈子再不会在我面前哭……&rdo;他不急不缓地说着，继续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她面上的泪，&ldo;如今见你哭了，我心里方好过些，至少教我晓得原来你也是有几分难过的，并不是全然一副铁石心肠……&rdo;

淡梅摇头，泪落纷纷。

徐进嵘伸手过来，已是将她整个人抱了过来。

&ldo;你想哭便哭好了，哭过心里才会痛快些。

便是我，刚见到小宝的时候，也是他伸手给我擦脸，就像我方才给你擦脸一般……&rdo;

淡梅再忍不住，把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衣袖，呜呜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多久，等到终于流得再无泪水可流之时，这才惊觉他衣襟处已是被自己的涕泪沾污了一大片。

&ldo;心里可好过了些？我只叫你哭下，却未叫你哭这许久。

你瞧瞧，两个眼都肿成桃了……&rdo;他伸手抬起她脸，替她把沾在面上的额发拢了回去，有些爱怜道。

淡梅眼一热，却是流不出泪了，只是抽噎了下，哽声道：&ldo;你不气我了？……&rdo;

徐进嵘凝视她面容片刻，终是叹了口气：&ldo;你这般弃我而去，我若真只气你，便不会这般满天下地去寻你。

这几年里，我除了气你，更是想你念你，日夜担心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如何过活，若是遭人欺凌该当如何，更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rdo;他一边说着，一边已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抱她往榻上去，待到了近前轻轻放她躺下，又给她除去了脚上的鞋，这才坐她身侧的chuáng沿上，继续低声道：&ldo;我哪里会想到，你竟瞒了我生养了儿子，更没想到，这些年你没有我，过得反而更是舒心，我却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