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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彰倒很欣赏她的勇气,遂温和道:“做生丝生意的席家大爷席景荣遣管事送来节礼足有十大箱,指明是给二弟的。
据我闻二弟与他竞商会会长时有番明争暗斗,此后一直面和心不和,他今番趁二弟不在相送重礼,巧合之下多有蹊跷,必得谨慎待之。”
他又朝许母说:“礼单给二姨奶奶过目,她现识得字。”
许母面色沉郁,朝李妈扯扯嘴角,李妈便拿了礼单递给桂音。
桂音谢了接过,垂颈细看,绸缎布料就近百匹,各类古玩玉器数众,甚至还有两箱填满雪花银。
三老爷廸彬不以为然,“那席景荣家宏业大,生丝生意财源广进,送的年礼我们觉得贵重丰厚,他或许还觉轻薄哩,我们许家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哥反在此疑神疑鬼,恐遭他人暗算的样子,十足小家子气。”
“你懂什么?”
许建彰叱责:“你有见谁送年礼直接送两箱雪花银的?”
“怎地没有,二哥给乡下庄上的十几户长工送的就是银子。”
廸彬不服气地辩驳:“老宅子好些年没翻修,终日阴森森的,跟二哥提过几次,他又不肯拿银子出来,这有人现成的送来,大哥你就别再阻拦。”
“就这点出息么……”
建彰还要待说,却被许母打断:“席家是送给二房的过节礼,二房的姨奶奶还没开话呢,你们俩爷们争个什么劲儿?”
冯氏几个揩手帕捂着嘴偷笑。
许母又看向桂音,“你来说说看,这年礼是要呢,还是不要?”
桂音听许廷彦提过席景荣两次。
一次是他为续任商会会长,因席景荣暗中使卑鄙手段而促迫纳她为妾;一次是带她去花烟馆,那馆子他说起为席景荣所开,满脸的深恶痛绝。
桂音看向赵管事问:“赵伯,今年二老爷可有备年礼送席家?”
赵管事稍思回禀:“呈报送年礼单子时,二老爷特意划去席家,表不再攀交往。”
桂音心下有了主意,抿唇道:“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来而不往,亦非礼。
席家携贵礼相送,若是不报谓为无礼,而二老爷已表不攀往,既无回礼相还,何必再收他的礼授人话柄,图增麻烦!”
许建彰笑着颌首,“所言极是。”
许母瞟了瞟三儿,“你还有何话要说?”
廸彬总是惧怕二哥的,二房姨奶奶都不肯收,他又何必惹祸上身,遂摆手道:“不干我事,怎样都好!”
许母瞪他一眼,含糊道:“就这么办吧!”
赵伯在大府管事浸洇多年,也是老辣,他偏高声问:“我该如何回席家,请太太给个指点。”
“你问她呀!”
许母抬起下巴对准桂音。
“请二姨奶奶明示。”
赵伯转身看向桂音,面庞暗含笑意。
桂音原还要推托,锋芒毕露未必就好,况自个身份也不上抬面,却见赵伯使来眼色,不容多想便道:“年过大半,再送来礼已不是年礼,是生意往来交际应酬的礼,需得二老爷从上海回来亲自收受,我们做不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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