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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万人,光补贴的饷银一年就是三十万两。
贺勍出身遥陵贺家,经西凉一战受封异姓侯,本是光宗耀祖,却因此与家族决裂,妻子身死。
分家时他豁出脸皮,不惜顶撞继母族老,死咬着上好的田产铺子不放,顶着铺天盖地的骂名押送钱粮回西北。
在宣京的殷侯府却一年穷过一年,而今只剩一座先帝御赐而卖不出去的府邸,好在父子俩回京述职时能有个地方落脚。
贺灵朝抬头望天,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把那口要叹出来的气生生憋了回去。
“最多三个月,我那批嫁妆一定换成银票给你送来。
后头的我再想办法。”
王约点头:“这几天我已经着人在勘察地质,互市一过,就再多垦一批军田出来。
前两年撒下去的寻金网,也不知何时才能有效果。
大帅实在难以支撑了。”
他说着便摇头叹道:“人人都羡殷侯,谁又知殷侯苦楚。”
“多谢先生。”
贺灵朝拱手,低头道:“我父亲也烦请先生照看,时常提醒他注意饮食和添加衣物。”
王约忙道不敢当,还礼:“大帅于西北就是定海神针,约必以身相护,郡主放心。”
贺灵朝从内城出去,落日已沉,群星未出。
内城中央,空旷的演武场在黑暗里一片静谧。
他抬手抹了把眼睛。
神仙营是贺灵朝来西北后三年才建立的一支人马,一营三百六十八人,全是西凉与大宣的混血儿。
混血们多是大宣男子宿西凉女人所生,然而大宣重血统,西凉人亦瞧不起大宣的血脉。
亲爹不认,亲娘养不起,还会遭族群唾骂。
女子可生育尚好,男子生来便与牛马无二。
贺灵朝看重他们优越的体格、利落的身手与坚韧的心智,便收拢这些儿郎,让他们练兵成阵,不必再拉车驮物,日日挨打。
况且西北军多重甲,拔营突袭、深入追击一类的事情往往不便。
他有意练出轻骑。
贺勍却没同意这三百多人入伍上编,只让他当私兵养,营地选址也在大营最偏僻之处。
贺灵朝本不必与他们同住,但他的兵,无人管教,只能他时时看着,手把手地带。
回时,晚饭已做好。
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生着大堆的篝火,架着两个半人高的铁皮大锅,一锅饭,一锅肉汤,正袅袅地冒着热气。
众人见他回来,都七嘴八舌地用西凉话夹杂汉话与他打招呼。
他笑着走到他们中间。
副将先给他打了饭,其余人早已拿好碗筷,立刻嗷嗷叫着向铁锅围拢。
贺灵朝却拒绝了:“你先吃吧。”
副将担忧地问:“你生病了吗?”
在他看来,只有生病了实在不舒服,才有可能吃不下饭。
他笑了笑:“没事,我没生病,但这会儿确实吃不下。
你快吃。”
副将点点头,埋头就开始刨饭,左耳的嵌银绿松石耳坠随他的动作不住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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