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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干净躺上床,施黛快快活活打个滚:“我听说聚在一起时,苗疆人会唱山歌。”
江白砚瞥一眼窗边:“嗯。”
木窗半敞,微风和煦,如水的月色淌进来,被树木的枝桠筛成细碎倒影。
窗牖旁,被施黛贴着一张黄符。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她懂。
苗疆分为黑苗和白苗,传闻黑苗中人极擅蛊毒。
蛊虫来无影去无踪,往往不等反应,已把人的五脏六腑啃噬一空。
以防万一,施黛特意要来了克制苗蛊的符箓。
作为大昭首屈一指的蛊师,殷柔拍着胸脯保证过,有这张符在,任何蛊虫都近不了身。
用殷柔的原话说是,一旦有蛊虫接近,符箓会砰地爆开,既可以除掉虫子,又能像警钟一样,提醒他们有蛊师在附近。
“早点睡吧。”
施黛把半张脸颊埋进被子:“路径我规划好了,明天带你去看云海。”
她说话时带了笑,有得意和邀宠的意思,像只翘起尾巴的猫。
江白砚凝视半晌,熄灭烛火,拥她入怀。
抱着江白砚,像抱住一团冰凉柔软的云,施黛迷迷糊糊同他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春夜静谧,婆娑树影潺潺淌动,江白砚挑起指尖,勾住她一缕乌黑的发。
成婚以后,入睡时的拥抱成了惯常。
他曾经厌倦冗长无趣的黑夜,而今却贪恋起施黛的怀抱。
她睡觉偶尔不太安分,习惯往江白砚的方向钻,在他颈窝和胸口蹭来蹭去。
江白砚从不反抗,反而把施黛抱得更紧,是缘于本心的温柔,也有极度克制的强势。
隔着单薄的春衫,体温和心跳一并传来,平静和缓,在夜里相融。
忽地,他把玩发丝的动作停住。
不满于平静被打破,江白砚眼底有冷意掠过。
窗外出了动静,并非普通的蚊虫鸟雀。
他起身很轻,拔刀没发出声音,黑金短匕破空横出,在一只红色甲虫进入驱蛊符箓的范围之前,将它斩作齑粉。
符箓未被催动,室内安适,没惊动施黛分毫。
江白砚一言不发,垂目下望,不远处密密匝匝的丛林里,闪过微不可察的动静。
没想到会遇上硬茬,身着苗疆便服的中年男人拔腿就跑,没走几步,尾椎发凉。
尚未见其人,冷冽的杀气便弥散如潮,自他脚踝浸上口鼻,喘息不得,通体发麻。
心里暗道不好,中年男人瑟瑟发抖,对上一袭笔挺黑衣。
“你下的,”
面庞隐没在黑暗里,江白砚淡声笑道,“是金蟾蛊?”
灭江家满门的杀手里有蛊师,他曾把蛊虫一只只放入那人体内,观察一夜后,对各种蛊毒的效用略知一一。
金蟾乃恶蛊,可迷惑心智、令人剧痛难忍,倘若蛊师有意,能使虫豸穿肠破肚,取人性命。
江白砚摩挲刀鞘,漫不经心。
崇山峻岭,的确是杀人劫财的好地方。
他与施黛身为外乡人,招来觊觎不算稀奇。
在当今的世道,邪修杀人夺财,全凭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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