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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赵璟就起身了,他几乎彻夜未眠,但精神却好,神采奕奕,凤眸明亮,穿戴齐整后回到床边,低头亲亲鱼郦的颊边,紧贴着她,轻声说:“窈窈,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你说呢?”
鱼郦疲惫不堪,稍稍挪动下身体都像在受刑,她抬起眼皮,目中甚是空洞:“只要别闹出人命。”
赵璟抚摸她的手微滞,随即道:“怕什么?有了就生。”
鱼郦粲然一笑:“生出一对你和赵玮这样的兄弟吗?”
赵璟靠着床沿席地而坐,歪头看向窗外微熹的天光,漫然说:“你要是实在不想生,就算了,你这身子骨瞧上去也经不住折腾。”
他走后,合蕊端进来一碗药,鱼郦如久病遇医,立即抢过来一饮而尽。
这药喝完,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瘫在床上,愣愣盯着穹顶。
约莫半个时辰,她的肚子开始疼。
伴随着强烈的腹部痉挛,疼得冷汗淋漓,她捂住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福已和合蕊听到动静赶过来,福已心疼地给鱼郦擦汗,不住问合蕊:“你给娘子喝什么了?”
合蕊横了他一眼,道:“只是寻常的避子汤。”
她怕出事,不敢耽搁,忙派人去请御医,御医来看过,觑见缎褥上有血,尴尬地轻咳:“娘子怕是来葵水了。”
鱼郦算日子不到,裹在被衾里说:“从前不会这样疼得厉害。”
御医欲言又止:“那避子汤药性颇烈……”
鱼郦便没话说了,如果是这样,那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白天的事瞒不住赵璟,他近来颇有些心灰意懒,对于子嗣的事他本就没有多少执念,鱼郦不愿再生,就随她。
反正如今的日子是过一日算一日,他没想过长远,鱼郦更不会想。
这么纠缠着,相互折磨着,直到两人中死一个,也就算是个结局了。
今日给鱼郦的避子汤下了猛量,御医说只要连饮十日,这辈子于子嗣就无望了。
可当合蕊来向他禀鱼郦的痛苦之状,他还是动摇了。
徘徊于深殿数个时辰,在去寝殿前,吩咐御医将避子汤停了,换成补药,仍旧在侍寝后端给鱼郦,不许告诉她。
他如常在深夜踏进寝殿,鱼郦拥被坐在床上,不施粉黛,露出一张干净素寡的小脸,凝着烛光在出神。
福已正弯身给她掖被角,听得脚步声,慌忙回身跪拜磕头。
不过一个内侍,赵璟未曾放在心里,连看都没看他,随口道:“出去。”
福已躬身要退,尤不放心鱼郦,壮起胆子冲赵璟道:“娘子今日肚子疼得厉害,一日未进膳。”
赵璟这才将目光落到福已的脸上,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内官长得甚是标致。
柳叶弯眉,琼鼻薄唇,皮肤白嫩如水,望向人的目光里总透着些天真无辜。
他问福已的姓名来历,福已一一作答。
“哦,翰林御画院……”
赵璟神色幽邃,看向卧在床上的鱼郦,见鱼郦没什么反应,才随口让福已下去。
他坐到鱼郦身边,有心哄她:“我要去相国寺给父皇做道场,你若是在宫里待腻了,觉得闷,我便带你一起去。”
鱼郦真觉得荒谬。
要说赵璟冷酷无情吧,他恪守服孝三日不食浆水,丧仪道场一个不落,把太上皇的身后事张罗得妥妥贴贴;但要说他有孝心,呵……鱼郦想起他昨夜的放纵荒唐,真觉得这人虚伪。
她静静打量他,心道要不怎么说衣冠禽兽呢,穿戴好冕服,瞧上去也跟个人似的。
怪不得他答应了她可以不再生孩子,他本心里也怕会生出他这样的孩子吧。
赵璟见她不语,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戏谑:“心里又在骂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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