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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近朱者赤，像块璞玉经过琢磨，光彩显露：勤劳善良、任劳任怨、察颜观色、善于辞令。

对宁母，像对亲生母亲一样孝敬、依恋;对宁采臣，既像对长兄一样恭敬又像小鸟依人般亲切……蒲松龄用两个细节写聂小倩&ldo;人性&rdo;激活和&ldo;鬼性&rdo;消失：其一，聂小倩从刚来时不食人间烟火，到能喝点稀粥，跟常人吃饭无异;其二，聂小倩从惧怕燕生剑袋到主动把剑袋挂到卧室，跟惧怕剑袋的恶鬼彻底划清了界限。

女鬼聂小倩人性日渐表露，鬼性日渐湮没，终于脱胎换骨。

小说开头写聂小倩美，是女鬼祟人之美。

结尾聂小倩仍然美，也仍然是鬼，人们却怀疑她是仙。

从鬼到仙，从恶到善，一念之差，是《聂小倩》这个鬼故事给我们的启示。

伍秋月

《伍秋月》的人鬼恋，建立在宿命基础上。

伍秋月和王鼎在小说开头就上了合欢床，然后，一人一鬼共同与荆天棘地的黑社会拚搏。

王鼎通过伍秋月进入冥世，两次杀掉冥役。

第一次，是他在随秋月漫游冥世时偶然遇到刚死的乃兄王鼐，冥世衙役拘着王鼐&ldo;索贿良苦&rdo;。

王鼎怒不可遏，决杀二隶。

第二次，是冥世府衙将伍秋月抓去，隶卒调戏秋月，王鼎&ldo;一役一刀，摧斩如麻&rdo;。

在《伍秋月》里，冥世确实成了现实另一种表现形式。

冥役索贿枉法，猥亵女囚，乃现实社会黑暗吏治的倒影。

王鼎杀冥役，是百姓对黑暗吏治深恶痛绝的浪漫性惩戒。

王鼎杀掉冥世恶役，带其兄逃回人世，按伍秋月提示，七日&ldo;勿摘提幡（吊孝标识）&rdo;，给冥世追捕者错觉，让他们以为王鼐还在冥世，王鼐竟然就这样复活了。

一个柔弱女鬼的雕虫小技，竟然骗过冥王、判官、黑白无常，真是不可思议。

伍秋月复活，则是对六朝小说沉魂复生模式诗意化的再创造。

《搜神后记&iddot;李仲文女》写葬于武都郡北的李女本应复活，因发棺太早，结果&ldo;女体已生肉，姿颜如故&rdo;，腿脚没长好，只好含恨永沉阴世。

按六朝小说原则，沉魂复生，有严格&ldo;定数&rdo;，不可违拗，否则万劫不复。

伍秋月命定的复活正如她所说的&ldo;此有定数。

妾待月尽，始是生期&rdo;。

可是王鼎杀了冥役，要逃脱冥中惩罚，必须违反&ldo;定数&rdo;，提前复生。

按六朝小说模式，提前复生的结果会永陷地下，成为枯骨，然而伍秋月却成功复活，这是王鼎忘我的爱的胜利：王鼎按照伍秋月约定的地点挖开坟墓，将梦中得到的符粘在女尸背上，&ldo;夜辄拥尸而寝，日渐温暖，三日竟苏&rdo;。

秋月复活后，骨软足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因体弱，家务活儿不能干，走十步外，就得有人扶着。

这反而带来了封建士子梦寐以求的弱不禁风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