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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也不悲也不喜,只急着赶紧把九嶷抬回去,非得抬回去了,才能算是真安全。
然而白大帅并不肯走,因为士兵在河里又发现了新物件。
这新物件,是一头垂死的大毛驴。
大毛驴也被渔网缠住了,但是深陷水中,正好托起了上方的九嶷。
九嶷没喝几口水,它却是灌了个饱。
而令它垂死的并非是水,而是它肚皮上的大伤口——驴肚皮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开了,连肠子都拖了出来。
若是平常的驴,这时早咽了气;然而此驴天赋异禀,伤成这般模样了,竟然还有力气呼哧呼哧的喘。
士兵们看它稀罕,因为不缺一口驴肉吃,所以只把它拖到了岸上,静等大帅发话。
而白大帅围着这驴走了一圈,脸上却是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对着皓月一招手,他和颜悦色的问道:“哎,皓月先生,劳你过来瞧瞧,这是他吧?”
皓月只淡淡的扫了那驴一眼,紧接着一点头:“是。”
白大帅笑嘻嘻的又问:“他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皓月走到毛驴近前,一眼便看出了门道:“他肚皮破裂,失了内丹,修行毁于一旦,身体也难再恢复健康,怕是后半世都只能是这般模样了。”
白大帅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又问:“你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他就只是头驴了?”
皓月一点头:“是的。”
白大帅像听了大笑话似的,当即抚掌大笑,笑过之后下了命令,让士兵多砍些树枝回来,把这头大毛驴也一并抬走。
人多到底是力量大。
大半天之后,白大帅班师回朝进了城,把昏迷不醒的一人一驴全部抬回了大帅府。
白大帅并没有当面向皓月道谢,但是两人都有点心照不宣的劲,白大帅请来名医给九嶷接了骨开了方子;又请来兽医给大毛驴缝了肚皮灌了药。
一夜过后,九嶷依然是昏睡,大毛驴却是苏醒了。
伸着蹄子侧卧在大铁笼里,它半睁了眼睛向外望,看到了白大帅。
白大帅在笼子外负手而立,姿态甚是潇洒。
大帅与驴相视片刻,毛驴低低的叫了一声,白大帅则是“扑哧”
一笑,随即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竹竿。
从铁笼栏杆中伸进竹竿去,白大帅不碰它的肚皮,只捅了捅它的屁股:“清奇,你如今这幅模样,倒是颇有你我相识之时的风采嘛!”
大毛驴虚弱的动了动尾巴,没甩起来,自然也更无法躲避白大帅的竹竿袭击。
白大帅收回竹竿,绕着大铁笼子走了半圈,然后再次伸入竹竿,敲了敲大驴脑袋:“清奇,你说我如今若是再牵了你去卖,能卖几个大钱?”
用竹竿尖端戳了戳大毛驴的鼻孔,白大帅嘿嘿笑道:“怕是值不了几个钱了,本来你这身肉倒也值得一吃,可人家若是知道了你的年纪,怕是嫌你肉老,连吃都不肯吃了。”
竹竿一转又拨了拨大毛驴的长耳朵,白大帅愉快的笑叹道:“痛快啊!
想我待你这样好,你却设了诡计害我,结果终于是恶有恶报,后半世只能做畜生!
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会天天来看望你的,毕竟是老朋友,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干草总是要喂一把的。”
说到这里,他对着笼子一探头,笑着问道:“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大毛驴闭了眼睛,呼出两道粗气。
白大帅说到做到,果然日日都来戏驴。
他有闲情逸致,耽搁在大帅府内的皓月却是愁云惨淡,因为九嶷依然没有醒来。
像是沉浸在了一个很深的梦里,九嶷长久的卧在床上,这一回他是非常的安静、也非常的洁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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