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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的抬手摸摸阿湖泪湿的脸颊,这个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姑娘也不过才十八岁,自己怎么忍心断送她。
“阿湖,我想家了。”
容安轻声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憧憬,“你带我回家可好,将我葬在我父母的身边。”
“他会答应的,我死后,他也不会容许我进裴家祖坟。”
她平静的交代着后事,阿湖却早已哭的不能自已。
滚烫的眼泪顺着容安的手心滑下来,滴在她腕上的血玉镯子上,她渐渐麻木无力的心脏还是瑟缩了一下。
她轻轻替阿湖擦拭眼泪,柔声命令道:“阿湖,将我的镯子取下。”
阿湖从不忤逆她的话,哽咽着取下容安手上的玉镯,捧在手心。
“你戴上吧。”
容安又说,嘴角带着虚弱的笑。
阿湖怔愣了片刻,还是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大颗的泪珠簌簌的落下,这镯子容安从不离身,是李家代代相传的宝贝。
“我不孝,李家这一脉到我这里便绝后了。”
容安抚着温润的玉质,一声叹息,“现在我把镯子传给你,将来你嫁人,再代代相传下去,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的子孙逢年过节能为我李家供奉一束香火……”
这一长串的话说下来,容安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不显,但是她看阿湖的眼神一直是平静的,带着怜爱和不舍,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
阿湖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心早已死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心痛,多么好的小姐啊,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命运待她却是如此的残忍。
“我答应你,小姐说什么我都听。”
怎会不懂她的苦心安排,又怎么舍得让她遗憾而去,阿湖将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
三日后,在南疆大败敌军的西陵候凯旋回京,皇帝大喜,赏黄金万两,又赐封兵部尚书,入内阁观政,职位至重,一时间权倾朝野。
至于侯府对外宣称侯夫人染病暴毙一事,全京城的人都默契的三缄其口,谁不知道西陵候视那李家娘子为生平奇耻大辱,如今已被了无痕迹的抹去,自然不会活得不耐烦去触那朝廷新贵的霉头。
而阿湖也果然被放行,带着容安返回故土平江,入李家祖坟,埋骨于山清水秀的虞山脚下。
阿湖立于容安墓前,忆起前程往事,竟似大梦一场。
想当初,平江府李家巨富一方,产业遍布江南,老爷夫人伉俪情深,独女容安更是兰心蕙质,长到十四岁时已出落的天姿国色。
可惜好景不长,李家夫妇相继病逝,李夫人临终前怕女儿容貌和家产遭贼人觊觎,便将独女托付给京城的嫡亲妹妹——裴夫人。
那裴夫人便是老西陵侯的继妻,虽是继室,好歹也是一族宗妇,指望她这个姨母能为容安在京城觅得一门好亲事。
然而,所托非人。
裴夫人狼子野心,一心只想为亲儿子谋夺世子之位,彼时的侯府世子裴宴笙乃老侯爷元妻所出嫡长子,地位尊贵且惊才绝艳,少时便富有盛名,一时难以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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