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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屏转身奔出,见主屋台阶下靠近排屋这处的墙角仰躺着一人,老大夫跪在其身旁探看脉相,灯光中照出形容,是名妇人,身量短小,穿着一套枣褐色裙袄,同色鞋,衣履皆染满深色污渍,浑身亦散发着浓浓醋味。
凑近看脸色泛黄,嘴唇发乌,嘴角残有呕吐过的渣滓和液痕。
面多有皱纹,发髻松散,头顶不少灰白发丝,约莫五六十岁年纪。
老大夫沉声道:“有气。”
取出针囊,在几处大穴下针。
张屏问:“老先生可认得这位夫人?”
老大夫道:“瞧着正是诸位要找的刘家那位啊,老夫在她摊儿上称过零嘴儿。
不过还是让她家里人来认认更保险些。”
张屏拱手道谢,又请老大夫去查看棚内年轻男子。
老大夫探探那人脉相气息:“也有气。”
亦立刻取针,扎上几处穴道。
张屏松了口气,这时另两个查院子的捕快闻声赶来,见张屏与老大夫在棚屋内,也便进棚,其中一人一瞅地上年轻男子的脸,顿时道:“这不是得发么?张先生真是神了!”
张屏转头,犀利看向那名捕快:“你认得他?”
捕快被看得一怯:“回先生话,方才吕头儿返衙门叫人时,苗掌房特意问了谁认识得发与刘妈妈,正因小的认识才被派来,好帮着找人。”
张屏一颔首,向老大夫询问徐添宝伤势。
老大夫叹气:“这后生额头的伤不轻,且与外面那位应都是中了毒,但究竟是什么毒,恕老夫医术浅薄,暂还未诊出。”
一名捕快道:“小的这就再回衙门禀告,多带些人手,另请一辆车来。”
老大夫道:“头脑伤与中毒都忌颠簸,还得查查有无其他伤。
依老夫愚见,先将这二人,尤其这位后生,抬到干净处平放,老夫看看如何运送回去合适,以及是否需要拿些急救的药过来。”
张屏应道:“依老先生所言。”
遂与两名捕快布置。
旁边的正屋原本最适合安置,但其内已一片狼籍,酸气扑鼻,满地黑汁浸泡杂物,靠墙几个大坛子翻倒了一个,醋汁正是从这里淌出来的。
几人只得暂抱了些干草,铺在院中地面,脱下外衫罩在草上,暂时安放两位伤者。
老大夫再仔细断了断两人的脉相,将眼底口内指甲等一一细看,道:“搬动这两位,不能用牲口拉车。
请喊几位力气好的人手,带两副抬架或推车,缓缓抬或推回去,务必平稳。
药先不用拿过来,但请县衙布置好空屋,最好是能同时安置这两位的大屋,方便老夫看诊。
另备好小炉药罐和一些药材物品。”
说着自药箱中取出纸笔,写了一张单子,“有劳诸位官爷差爷按纸上写的准备。”
张屏向老大夫借纸笔,也写了一张单,与老大夫的单子一并递给一名捕快。
“另劳烦将这张名单转呈谢大人。
并请转告,先将名单上这些人带回衙门问话,万勿遗漏一人。”
听着仿佛仍在吩咐谢大人做事一样……
捕快面上只沉着应下,揣好两张单子,回衙门喊帮手。
老大夫继续查验中毒的两人,张屏和另一名捕快提灯照亮。
老大夫先擦拭二人嘴边的呕吐残物,凑近鼻边轻嗅,又取一个空瓷盒,刮下一点残渣在其内,从一只小瓷瓶中倒出些无色水状的液体,与残渣一起搅拌,用银针试验。
跟着他再诊了一遍脉,自药箱取出另一个小瓷瓶,让张屏与捕快先扶起徐添宝,撬开嘴,灌入药汁,又打开一方小瓷盒挑了些药膏涂在其鼻下。
昏迷中的徐添宝皱了皱眉,猛抽搐几下,口中翻出几股呛鼻的秽液。
老大夫用手巾擦拭,再嗅了嗅。
“但请放心,这两人中得不是要命的毒药。
他们中毒起码一天一夜了,若是要命的毒,人早该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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