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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声长叹（第2页）

黑石在夜晚，更像是一头巨兽，蹲伏在滚滚向东的呼斯浑河畔。

城内军营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营帐，营帐中正在进行一场萨满祭祀，一名头顶带着鹿角制成的皮帽，身上穿着用雉鸡羽毛和兽皮等物制成的衣袍，左手上拿着一面鹿皮制成的鼓，右手一根樱桃木的鼓槌，正一边敲打，一边跳着萨满舞，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着些其他人听不懂的歌谣。

哈斯巴人每逢出征，必会进行这种萨满祭祀，祈求神灵保佑，祈求战士们能获得胜利，平安归来。

哈斯巴人的生死观念中，虽然不畏惧战死，也崇尚勇敢的战斗，能够活着回来毕竟也是神灵的恩赐！

夏无忌在大帐的一角，看着萨满巫师卖力的舞蹈歌唱，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他将麾下的部队调动到黑石城。

经过萨满巫师的占卜，明日一早就是出征的吉时，夏无忌虽然对此不屑一顾，但是手下的将士，大多是萨满教的虔诚信徒，萨满巫师的话，对他们来说十分的重要，夏无忌看了一会儿萨满舞，感觉离这位德高望重的萨满巫师结束这场祭祀，还需要一段时间，就悄悄的走出了大帐，在账外呼吸新鲜空气，萨满巫师祭祀时点燃的植物，能产生一种有着淡淡香味的烟，但是夏无忌很不喜欢这大帐内乌烟瘴气的环境。

月上中天，祭祀依然在进行，现在不光是一个萨满巫师在跳萨满舞，而是十几个萨满巫师围着大帐中间的一个小火堆在跳，伴随着几个巫师手中的鼓点，齐声唱着一首激昂的战歌，夏无忌知道，这首歌结束，祭祀就算是全部结束了。

终于，萨满巫师们齐声大吼着“嚯！

嚯！

嚯！”

，一同停下了舞蹈和歌唱，为首的大巫师向着夏无忌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走出了营帐，离开了军营。

夏无忌很好奇，这个老巫师，从天黑开始跳，一直到现在夜半时分，居然额头上都没有出汗，夏无忌觉得如果自己手下的战士们都有这种体力，七年前他就率军攻到夏国的都城了。

二十个千夫长围拢到夏无忌身边，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千夫长试探的问道“大将军，我们明早出发？”

夏无忌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从坐着的木敦子上站起来，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月亮，还没有到夏国历的十五，月亮还没有完全满月，但是月光很亮，夏无忌就这么看着月亮，所有的千夫长都不敢做声。

夏无忌在哈斯巴国，声望仅次于国王哈斯巴，原因很简单，没有一个哈斯巴人能在决斗中战胜他，而他统领的军队，也没有被敌人击败过。

而作为哈斯巴国的大将军，夏无忌手腕十分强硬，对待部下的百夫长千夫长们，十分严格，反而是对那些下层的战士，和颜悦色，这是夏无忌的御人之术，对于尚未完全开化的哈斯巴人来说，这种手段十分有效。

夏无忌看着月亮道“都看着我做什么，第一次随我出征么？祭祀结束了，你们不去抓紧时间休息，是想明天被你们老婆抱上马背么？都滚回自己的千人队去，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鸡叫三遍就要整好队，不然的话别怪我军法无情！”

所有的千夫长都躬身行礼，然后迅速离开，回自己的千人队去了，驻扎在城外的，还要从城墙上用绳子爬出去，估计等他们到了自己所部，过不了两个小时就会天亮了。

夏无忌还是保持着背着手的姿势，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一片云飘过来，月光变暗了许多，夏无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无奈。

哈斯巴正式的表示要把王位传给夏无忌，在这个时候，夏无忌率军外出，势必会刺激一些得到消息的部落头领，包括自己的三个义兄，如果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夏无忌很难返回黑石城，一旦黑石城被别人占据，想要夺回来，很难！

夏无忌内心对权力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大，他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的族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想要过上这种生活，就需要像他这样有能力、有眼光的人带领整个部落，甚至是整个国家。

各部的头人们，只是盯着自己部落的利益，即使对这个新生国家做出一些贡献，也是因为哈斯巴和夏无忌这两人实在是太有手腕，太强大。

夏无忌觉得自己的思维需要转变一下了，从大将军的角色，向国王的角色转变，夏无忌觉得自己是个出色的将领，但未必是个出色国王，他觉得如果自己与夏国交战并不可怕，即使是战死也不可怕，但是作为一个国王，要为自己百姓着想，不能再去招惹夏国人，不能让夏国这个庞然大物立下将哈斯巴彻底灭国的决心。

夏无忌第一次感到无力，这种无力感来源于身边没有哪怕一个像自己，或者是像哈斯巴那样有智慧的人，没有这样的人，他觉得哈斯巴的未来不会很光明。

“唉……”

一个被敌人称为人屠的人，一个被自己国家百姓敬畏的大将军，在夏国历二零三年九月十三日的凌晨，在他人生的第四十六个年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