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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第2页）

也难怪能养育出那样蠢笨的姑娘，想来在失去一切之前，清和七海过的都很惬意啊。

他忽然觉得很开心，目睹本该完美无瑕的灵魂支离破碎本就是件极为惊艳的过程，看着她从纯白染上漆黑就好比是将她灵魂剖开丢在火焰里烧成灰的痛快。

在经过一间隔扇被毁坏的房间时，他像是察觉什么一般顿住了步伐，随后转向了这间起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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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的家具，屏风已经倒在了木地板上，压着看花纹就知道是属于女性的床褥，小几上放着箱型镜台，无惨有些嫌弃的看着摆在面上已经沾染了灰尘的初形近世插梳，倒是没想到七海居然这么喜欢赤朽叶色，连几只簪子都是这种宛如霞光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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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会判断这间屋子属于七海，不过是因为瞥到了挂在架子上的那件已经有些破损的桃色浴衣得出的结论。

这样鲜嫩的颜色，只有娇俏的少女才会穿，已出嫁的或是上了年纪的，是万万不会选择这种艳丽的颜色。

他在离开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屑一顾的笑着伸手拿起了那柄初形近世插梳塞入怀中，安静站在门侧的女子只恭敬地提着行灯，并不曾抬头看见这些，在他经过身边时，如同游魂一般跟在他侧后为他照亮前路。

花了些时间找到了书房，他点亮了原本的烛台坐在案几前翻看从书架上拿下来的那些书册。

期初翻看清和七海父亲族宗案卷，但怎么也没有看到可疑的地方，又在翻到清和七海父母那一页，目光定在了七海母亲原姓氏上——

安倍。

这个姓氏在这个年代或许已经有些不那么令人在意了，但对于鬼舞辻无惨却有着极大的触动，毕竟在他的那个年代，安倍是一个足以惊动平安京的姓氏。

他又去找七海母亲的嫁妆书籍，像清和七海父亲这样的上级武士，婚姻必然都是家老做主定下，女方家族也肯定是对等的阶层，陪嫁中绝对少不了那一箱书，当中甚至会有女方的详细生平，关于家族也会有简单的一些介绍。

②

果然，他在书房角落找到了一只橱柜，将两扇门打开后，可以看到里边装了不少的书籍，像是《徒然草》《万叶集》《湖月抄》《荣花物语》之类的。

无惨耐着性子翻了翻，在最里边抽出来一卷本——

他沉默者细细看完后，灯火的光羸弱映在他眼底深处，像一点荧光坠入深渊，完全照不见底。

他把这卷本收紧了怀中，偏头看向了外头越发晦涩像是若紫色的墨融进了深蓝的天空，语调平缓的对站在门边的女子说道：“你还没吃什么，现在一定很饿吧。”

一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女人并没有做声，只是越发的低下头去，而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男人的白色足袋，对方像是亲切的长辈一般抚摸她的脑袋：“去你原来的主人家里，好好大吃一顿吧，别让我失望……”

卷本上写到的并不多，但不妨碍无惨自己想的很多。

他一点也不难推断出，为了能达成消灭自己的目的，被驱逐出的血亲们做了多少疯狂的事情，与大阴阳师结为永久的姻亲，以为沾染上天狐之血便可以缔造出更有可能杀死自己的存在。

想通以后无惨又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

这错综复杂的感觉，比愤怒似乎还多了一些发笑的欲望，但是想要笑出来又感到了无法消除的痛恨，如果就这样痛恨也会认为这就像是说明自己还在乎，所以想要不屑一顾的嘲讽。

太多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他，久违的感受到这样纷杂的情绪，无惨还有些微妙的感慨。

自己还能产生这样复杂的情感啊，宛如自己还是人一样软弱，真是恶心啊。

这横冲直撞的复杂感，再见到了七海之后，全部扭曲成了无法控制的漩涡。

他愚蠢而可悲的后人，这就是你对他产生不同反应的原因吗，只因为你原本就是他的血脉吗……

或许该为你的母亲感到一丝赞赏，她没有延续作为产屋敷的使命，而是选择了平凡的人生，但这样弱懦逃避自己的血脉亦是不忠不诚！

果然是那个家族中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任何时候都可以抛弃血亲，而你，清和七海，你又会在什么时候背弃呢？

无惨只要想到会再一次被血亲背叛，便忍不住想把手下的脑袋拧下来，让一切在没有发生前结束！

只是在发力的那一瞬，在他的脑海里，又在出现了七海的声音。

“谢谢你帮我从梦中醒来……希望你以后别再难过了……”

她在说什么，道谢？谁难过？

这家伙，这家伙又再恶心他了！

他松开了手指上的力道，俯下身去，像是要跟情人呢喃细语一般温柔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这样杀了你。”

轻轻抚摸少女渐渐陷入昏迷却病态潮红的面容，无惨所有的情绪都冷却下来，语调像是在阐述一个美好的梦境般柔和：“死不足以平复我的愤怒……我可怜又可爱的后人，好好留在我身边，我会教会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