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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也不回地在碧瓦亭台间飞奔,出了府门,转瞬没了踪迹。
只一道长音在半空回响。
“陈冀,有胆追来,做个了结!”
陈冀挥开碍眼人群,急追而上。
二人一前一后,甩脱追兵,出了城门,朝南面而去。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色飞逝——路上行人少了,阁楼平了,道路荒了,草木浓了。
在那酣畅淋漓的奔跑宣泄中,京师的繁华与风同去,年轻时的意气却又仿似隐没的火花,在几近枯竭的肺部点燃起来,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
天地开阔的溪岸边,纪钦明倏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脖颈上一凉,陈冀的长剑就顶在他的皮肤。
脉搏贴着剑身猛烈跳动,纪钦明唇色苍白,看向陈冀身后,那条好似从天地尽头蔓延来的长路,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平静而熟稔地道:“陈冀,你觉得人境为何百年不出剑主?”
时空犹如倒转过来。
长久疲劳奔驰,陈冀舌尖尝到了一丝腥、一丝苦,仿若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年分道扬镳的那个火堆旁。
只是这一次,自己要说的话先被对方说了,于是张了张嘴,生硬问出一句:“纪钦明,你疯了吗?”
“当年我是这样看你的。”
纪钦明用手指推开继焰的剑身,对着陈冀那张苍衰而陌生的脸,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大笑道,“你也有今日!”
陈冀将剑收了回来,备好的那些句质问没了时机开口,只听着纪钦明在那儿疯癫似地夸张大笑。
许是他太久不笑,自己也忘了什么才是正常的笑声。
那笑声里不闻多少喜悦,倒是更多夹杂着辛酸,带着诸多复杂的情绪,从喉咙里挤出来,早已变了调,哭不似哭,诉不似诉。
随后又如一曲低哑难闻的曲调随着弦断戛然而止,纪钦明已背过身,面向奔流的溪水。
他肩膀微垮,深吸一口气,将埋藏了多年的秘密掏空出来,自顾着答道:“人境不出剑主,是因为龙脉不在人境。
二哥当年说得对,天道,在妖境。”
陈冀剑尖垂指着路面,地上全是硌脚的石块,他情绪还沉浸在纪钦明方才那阵生硬的笑声里,闻言心头大震,抬起头道:“什么龙脉?”
纪钦明沉缓道:“当年龙脉生出一丝灵性,尚未能得道,便被人境剑主一剑重伤。
龙头留在妖境,数百年生息,又吞吐出龙气。
先生当年是借龙脉残留在世的龙息,集天道伟力,才从少元山上拔出社稷山河剑。
而今两境封闭,自然不能再出剑主。”
陈冀闻听此言,觉得是场大梦之语:“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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