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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安静无声,连喘气都放轻了动作。
“息宓,十年夫妻,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当这句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雒妃头晕目眩,差点没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十年夫妻,十年夫妻……
她拉着缰绳的手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巨大的恐慌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罩住,她又像是回到了秦寿亲手杀她之际,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缓缓地刺进她的身体里。
那种垂死的挣扎那样鲜明,让她无法忽视。
“公主,公主……”
鸣蜩与季夏赶紧下马,将雒妃从马背上伏下来,找了能避雨的大树下,将水袋塞子拔了,凑到她嘴边道,“公主喝点水。”
雒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那水袋,迫不及待地灌了口水,冰冷地水流从喉咙入肚腹,她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你们也听到了?”
她抬头问身边的人。
旁的人皆点头,解凉毓还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容王说,十年夫妻,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
“闭嘴!”
雒妃喝道。
她苍白的小脸上带出决绝的狠厉来,点漆黑瞳不见光亮,她吼道,“他杀了本宫一次,胆敢再杀本宫一次试试?”
这话一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但话已出口,补救不急,她索性不理会,死死抓着水袋,虚弱的道,“都歇会,等雨稍停再行赶路。”
得了吩咐,那五名侍卫便从行礼中找了能遮雨的油布出来,为雒妃搭了个小棚子,暂且可歇息。
鸣蜩拿了干爽的衣衫,将雒妃润湿的外衫换下,一行人也不敢生火,只得就着朦胧的夜色,眯眼养会神。
雒妃却是闭不上眼,她眸子挣得大大的,秦寿刚才的话一直在她耳边作响,心里头一股子克制不住的畏惧缓缓蔓延,叫她愤怒交加。
她忍不住会去想,秦寿是如何晓得她与他只有十年夫妻情分的?他那句生或死又是在指什么?甚至于他说的一切才开始,说的大殷还是旁的?
会不会,秦寿晓得她有着前生记忆,亦或他其实也是记得的?
这样的念头,雒妃不敢去深想,只会让她越发慌乱起来,从前的秦寿,她忌惮又害怕,那样深不可测,旁人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见他最后竟然真做了皇帝,成为天下之主,真正的九五至尊,他简直就是无坚不摧,没有谁能阻止他!
她模模糊糊间,恍若又听见秦寿在问她,“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亦或两种都弃了?”
他上次在安佛院这样问她,然后视野一黑,她就见他长剑入她胸口,俯身在她耳边呢喃耳语。
可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
安佛院里,他颔首垂眸,薄唇一掀,重复问道,“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
“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
她猛地一挣,胸口泛疼的同时就听见了他上一世在她耳边的最后耳语。
他当时问她,“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胭脂,总要选一次才好……”
前世今生,一应对上,雒妃觉得自己像是坠到了无底的深渊,长久的不着地,她挥了挥手,好似被谁拉住,蓦地一拽。
她睁眼,就见着鸣蜩拉着她的手,面有焦急,“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她几不可闻地应了声,眼瞳转动,原是雨早停了,天际泛白,已然大亮。
“天亮了啊……”
她呐呐低言,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个的胸口,还好,没有鲜血和伤口,她还活着。
她定定注视着旭日东升的方向,意味不明的道,“鸣蜩,回去记得跟首阳她们讲,日后别让本宫见着桃花和莲花做的胭脂香膏。”
鸣蜩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记下。
雒妃在两宫娥地搀扶下起身,她上了马,拉起缰绳一夹马腹,座下马儿缓缓跑动起来。
她朝着京城的方向,坚定不移,仿佛昨日的失态都是错觉。
且,他若非要她选,她便偏生一样都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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