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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净远摇摇头,叹道:“你真是块榆木中的榆木。”
关蒙抿了下唇,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因为谢桐也曾经对他这样说过。
齐净远扫视一圈周围,见无人注意这边,于是开口:
“既然你脑袋不好使,那本官便把话说得明白点。
先问你一句,在圣上登基前,闻端是不是总揽朝政大权,朝廷上下,莫不从他所言?”
朝廷局势,关蒙多少还是了解些的,于是嗯了一声。
“那我再问你,自圣上登基后,闻端手里执掌的权柄,有多少是交还给了圣上?”
关蒙沉默。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来替你回答。”
齐净远不紧不慢道:“上至六部,下至百官,皆是这七年来通过闻端手底下放上去的,纵观朝廷上下,竟无几人不是闻党。”
“听说圣上登基没几日便发了好大的火,缘由是朝臣们纷纷将折子递给闻端,而不是递到御书房。”
齐净远轻飘飘道:“虽然后来闻端把折子给圣上送了回去,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功夫,焉知私底下还有多少本‘奏折’是直接递到闻端手里的?”
“闻端权倾朝野,圣上手里反倒没什么依仗,岂不是另一种层面的岌岌可危?”
关蒙一直在静静地听他讲,此时终于出声:“所以如何做。”
“本着为圣上好的私心,我实是不希望圣上总是待在闻太傅身边的。”
齐净远理了理袍袖,轻描淡写道:“闻端十九岁把持朝政,是个既有谋略又有手段的聪明人,他明明可以再掌权许多年,却又亲手将圣上送至帝位,我真是怀疑,他不过是想……”
“捏造一个傀儡,一个供他支配的提线木偶。”
*
谢桐躺在马车的软榻上,昏昏欲睡。
今日齐净远终于没有再过来打扰了,他感到很欣慰。
前两天,齐净远每次来求见,谢桐都干脆放他进来,但齐净远一般待不了多久,因为闻端还在马车内。
而每当齐净远说起什么,谢桐都要“虚心”
请教一番闻端的意见。
齐净远问谢桐,谢桐问闻端,最后话头皆是落回闻端身上,场面着实有几分诡异。
好在今日齐净远不来了,谢桐心不在焉地想着。
怕是终于发现只要闻端在马车内,他齐净远就始终无法得到重视,故而放弃了罢。
但这不过是开始。
谢桐琢磨着,对付齐净远这般脸皮厚的,光令他误会是万万不够的,最好能让他心灰意冷,断袖的念头灰飞烟灭才行。
否则,依齐净远的性子,只要尚存一分可能,他就会纠缠不休。
“圣上今日心情不错。”
不远处,闻端放下笔道。
谢桐把一本从路边淘来的话本盖在自己脸上,唔了一声,含糊地说:“见不着烦心的人在面前,自然心情不错。”
闻端嗓音缓缓:“齐侍郎有几次也确是禀报了东泉县重建的有关事宜,不能算是无话找话。”
“朕已将东泉县事宜全权交予给他,何必再拿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来说。”
谢桐道。
闻端似是很轻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意味。
谢桐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发觉闻端还坐在案边,执着笔在信纸上写些什么。
这几天与谢桐待在同一辆马车里,闻端除了闲聊、下棋、烹茶,便是在看信和回信。
起初谢桐并不在意,毕竟自己也每日收到许多来自京城的信件与折子,闻端事务繁忙,同样需要处理许多事情。
但今日,谢桐蹙了下眉,第一次开口问:“老师在回谁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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