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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ldo;被驱逐到那样荒凉的地方……到处都是疾病、天灾、高强度的劳动、极差的居住条件……一年之内，父亲、弟弟、表妹一个接一个地死在自己怀里……&rdo;

&ldo;而这个自诩为&lso;建筑师&rso;的人唯一能做的、居然只是为他们砌上一个象样的坟墓!&rdo;

&ldo;我恨我为什么要学那么无用的东西‐‐即使是一个苦力的生活技能、都要比我强!我只是一条什么都不会的蛆而已!&rdo;

在人行道的林荫下，在渐起的薄暮中，她淡紫色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泪水，忽然放开手扭过了头去：&ldo;时至今日，虚伪客套的话就都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凭借我那点才华、给你添些政绩而已……这张通行证虽然已经作废了，但是起码还是可以用来做块垫脚石，不是吗?&rdo;

听到&ldo;通行证&rdo;三个字，帝国工部尚书忽然全身僵硬‐‐她知道?她竟然早就知道!

&ldo;4年前，早在查离开旧帝国投奔同盟的前夜，她就警告过我：你只是爱我的贵族头衔而已……&rdo;看见对方诧异的神情，红发女郎轻轻地笑了笑，但是眼睛里还是带着泪水，&ldo;我相信她的话‐‐然而可笑的是，我竟仍然……&rdo;

&ldo;即使在决定陪家人一起去流放地的前夜，我还在等你来向我告别!&rdo;

然，整夜地等候，直到黎明到来，所期待的人还是没有来‐‐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押送的军队不耐烦的催促在伯爵府的门外响起。

&ldo;小美，他是不会来了‐‐以我们如今的身份，大家都是连躲都躲不及哪……&rdo;憔悴的父亲怜悯地抚摩着女儿的红发，说，&ldo;……要是早听你的劝告就好了，唉……&rdo;

&ldo;姐姐，路易哥哥‐是不要我们了吗?&rdo;刚满十岁的年幼弟弟胆怯地问。

&ldo;谁都不要我们了吗?……我们要去哪里?那边也有漂亮的房子和花园吗?&rdo;

一家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离开了居住了几十年的府邸。

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最后看了一眼度过优越少女时代的家园，然后，把一件东西轻轻挂在了路边的树枝上。

转身。

离去。

不曾回头。

★在最黑暗的那一夜，顾虑到对自己前途的影响，他甚至没有赶去送别即将流放他乡的恋人……反复考虑了一整夜，在下定决心驱车赶到伯爵府时，已经是人去楼空。

在贴上封条的大门边，他徘徊了很久。

他知道，历史的洪流终于把他们两个人冲散了……4年的同窗、2年的恋人，相互吸引和欣赏的伯爵小姐，以后将会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在得知她父亲没有听从女儿的劝告、加入利普休塔特反帝联合军的时候，他早就有了今日永别的预感。

……时代的剧烈动荡，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那个阶层的大门轰然而开，凭着自己的实力，他不愁不能在那里找到一席之地，甚至不需要以前所谓的&ldo;通行证&rdo;也可以!

然而，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一向平静从容的心底里，居然有难以言表的苦涩和绝望。

‐‐她会怎么看自己?趋炎附势的小人?一开始就沾染了权利腐臭的&ldo;爱情&rdo;，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又如何能够告诉她‐‐虽然自己认为那个&ldo;纯粹、灵性&rdo;的建筑是不切合实际的梦‐‐但是、他却很欣赏那样的梦!

……并且，希望在某一天，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实现那样的梦想……

然而时至今日，又如何能够有机会再向她说出那样的话!

在转身离去之时，忽然发觉路边的冬青树上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动‐‐他走过去，抬头。

‐‐‐看见的，是自己一年前送给她的那枚昂贵的紫色珍珠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