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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眼帘垂下，眼前的黑暗并没有更浓重一分，她却听见自己在说：&ldo;问吧。

&rdo;璎珞得着了鼓励，嗓音里也像是撒了一把砂糖：&ldo;那《绣玉阁》的戏里，文绣&lso;断臂&rso;那折，夫人还记得文绣给那坏人开了门吧？我们九叔就想问问，夫人觉得那文绣明知道自己一个寡居的弱女子，为何还要给那人开门？&rdo;&ldo;因为那人说自己贫病交加，文绣有副好心肠。

&rdo;令秧轻轻地回答。

&ldo;难道不是因为，听见那人说自己贫病交加，再加上又是一个风雪夜，她便想起了已逝的夫君么？九叔还有第二句话要问，那出戏里最后一折，是文绣第三次听见有贫病交加的路人叩门，已经得了一次教训，她为何还是要开门呢？&rdo;&ldo;不开门，便见不到上官玉了呀。

&rdo;令秧不知为何有些恼怒，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ldo;可是她起初哪里知道门外正是上官玉呢？她究竟为何还是要开门呢……九叔还问，换了是夫人，会开门吗？&rdo;

她将脸埋进了枕头里，一言不发。

良久，璎珞静静说道：&ldo;九爷此刻就在外面的回廊上，夫人愿意当面回答九爷吗？&rdo;

四十九天过去，六公下了葬，年也便过完了。

虽说因为全族都在守孝中，唐家大宅这个年也过得马虎‐‐即便如此蕙娘也还是得忙上好一阵子：虽不能奢华，可过年全家上下的食物不能不准备；唐氏一门以外的亲友们总要来拜年还得招待；川少爷赶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回来烧香祭祖，再去六公灵前哭了一场，没过十五便急着要上京去考试，打点行装盘缠马匹，自然又是蕙娘的事情……因此，当令秧和小如总算是挨完了四十九天回来的时候，整个大宅还笼罩在&ldo;年总算过完&rdo;的疲倦里，就连蕙娘也未曾顾得上仔细打量令秧，只有紫藤笑着说了句：&ldo;这也奇了，别人都说守灵辛苦，咱们夫人怎么倒像是胖了些。

难道六公家的伙食真的好到这个地步？&rdo;小如在一旁抿嘴笑笑，也不多说，其实只要细心看看便可知道，小如有些变化了。

因为和主子恪守了共同的秘密，眉宇间已沉淀着胸有成竹的稳当。

只有谢舜珲，在过完年重新看到令秧的时候，心里才一惊‐‐就像是令秧往他心里投了一块石头，所有的鸟雀就都扑闪着翅膀飞散了。

虽说已褪了丧服，不过家常时候她也穿着一身白色，普普通通的白，却往她身上罩了一层潋滟的光泽。

她的眼睛也一样，似乎更黑更深。

她款款地走近他，然后行礼，再坐下‐‐这一次她完成所有这些动作时，丝毫不在乎自己那条残臂，正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某些时候因为失去了平衡，会约略地，蜻蜓点水般倾斜一下身体，反倒像是弱柳迎风。

她吩咐小如去烫酒的语气比往日柔软，吩咐完了，回过头来，定睛将眼光落在谢舜珲身上，那神情就好像是这眼神本身是份珍贵的大礼，然后静悄悄地一笑，望着他，可是笑容直到她的眼光转向别处去的时候，还在嘴角残存着。

&ldo;还想拜托先生帮我往外捎点东西给人呢。

&rdo;她说得轻描淡写。

谢舜珲用力呼出一口气，单刀直入道：&ldo;你明说吧，那男人是谁。

&rdo;

她悚然一惊，却也没有显得太意外。

反倒是慢悠悠地一笑：&ldo;先生果真和旁人不同呢。

说什么都不费力气。

&rdo;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笑。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淘气的孩子准备承认是自己打碎了花瓶，轻轻地说：&ldo;是九叔。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