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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山区的情况后,医疗队所有成员强烈要求不在县城逗留,立即下乡。
当天下午,由县大队的乐东铭排长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护送医疗队离开楚乡县城。
傍晚时分,医疗队正在山间小道中行走时,听到前面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接着就见一队乡民抬着一个人奔跑着迎面而来。
山路很窄,两路人马相遇,难以避让。
前面的乡民远远见了医疗队,大声地喊,劳驾,让一让,我们赶去救命的。
梁向西大老远就问,老乡,发生了什么事?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说,婆娘生娃儿。
难产。
余珊瑶听说,立即赶上前,抓住担架说,别急,让我看看。
方子衿跟过去,伸长颈子往前看。
女人躺在一张翻倒过来的破竹床上,上面盖着一床被子,被子的一端被血染红了。
女人的脸纸一样的白,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喊叫了。
山里汉子不认识解放军,见穿着军装背着枪的,以为遇到土匪了,吓得半死,又见他们拦住了担架,当即跪了下来,求道,青天大老爷,行行好吧。
我婆娘快死了。
放我们过去,我一生供你们的长生牌位。
乐东铭将枪一横,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向西立即制止了乐东铭,扶起山里汉子,说,老乡,你别急,别怕。
我们是毛主席派来的医疗队,来为你们治病来救人的。
你婆娘的情况不妙,如果送到县城,怕是没赶到就没了。
我们这位女大夫,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妇产科专家。
罗幸福知道山里汉子不懂什么是大夫什么是专家,纠正说,她是一位女郎中,是送子娘娘的女弟子。
山里汉子一听,喜出望外,连忙爬到余珊瑶面前,抱住她的腿,跪在她面前叩头。
担架被放下来,余珊瑶揭开被子。
方子衿凑上前去察看,见女人的产门已经完全开了,一只孩子的脚伸在外面。
夕阳的余晖照在女人血肉模糊的身上,一团鲜红,已经变成了乌紫色。
血腥味已经不完全是血腥,还夹杂着一股屎尿以及死亡的臭味,一群苍蝇在那里盘旋着。
余珊瑶问她的汉子,已经发作多长时间了?汉子说,五更就发作了。
罗幸福叫道,怎么早没想到送医院?余珊瑶问,现在离你家多远?汉子说五里多地。
余珊瑶说,赶回去来不及了,必须在这里就地处理。
梁向西颇有些军人作风,说,要怎么做,你下命令。
余珊瑶说,你们做好三件事。
搭好帐篷,多烧些开水,点起汽灯。
医疗队有一顶帐篷,警卫班也有一顶帐篷,他们也各有一口行军锅。
梁向西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忙碌。
方子衿不待余珊瑶出声,便已经放下药箱,拿出消毒用具。
太阳下山了,两顶帐篷在山间支了起来,淡淡的夜幕中,点起了一盏汽灯。
由于光线还不是太弱,汽灯不十分亮,倒是山坡上的两堆火,烧得哔哔剥剥,欢腾着。
梁向西等人帮着方子衿将女人抬进了亮灯的那顶帐篷里,山里汉子们跪在帐篷四周,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祷告。
帐篷里,那架破竹床被正了过来,盖在女人身上的破棉絮被扔在了一旁。
女人被放在满是干涸的血迹的光床板上,躺在那里,不动也不叫,像是死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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