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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禄学了一上午刺绣,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午睡醒来漱口完毕,看看还亮堂的天色,她决定去见见自己的祖父额参。
额参住在正房,正房也是干净朴素,没有什么装饰,除了墙上的字画,只厅里供着皇上赐下来的赏。
玛禄一看额参,就按照记忆里的习惯蹬蹬蹬冲了过去甜甜地喊人祖父。
额参对这个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小孙女也很疼爱,一把接住了小炮仗似的姑娘转了一圈,掂量了下玛禄才笑眯眯地问玛禄:“玛禄今天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玛禄故作扭捏地掏出了一块帕子递给额参:“玛禄今天跟着陈嬷嬷学针线了,绣了个帕子想给祖父用。”
额参一看这帕子,笑得更开心了——这帕子压根看不出来绣了什么,只有横七竖八几条绣线和一些试过针后又拆掉线留下来的孔。
孩子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额参高高兴兴摊开帕子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小心收到怀里去了,才摸摸玛禄的头:“祖父很高兴!
我们玛禄长大咯!”
玛禄笑:“对祖父好,是玛禄应该做的。
就是玛禄有两个事想求祖父,祖父帮帮玛禄好不好?”
额参点头:“你说吧。”
玛禄毫不客气开口:“玛禄想绣字,也想绣花样,可是玛禄不认识字,也不懂画画,花样子画不好。
祖父可以找人教我吗?”
额参一听这话,不由得重新打量了这个孙女一眼,才说:“我们满族包衣里识字识画的人可不多呀。”
玛禄仰着小脸看着额参,天真烂漫里带着一些残忍:“那找南蛮子不就行了?南蛮子便宜!”
这南蛮子就是北方人对长江以南汉人的黑称。
清朝汉人地位本来就低下,哪怕南方鱼米之乡,南方士子影响力逐渐增加,但中原地区依旧有些看不起这些地方的人,这种观念在清朝尤甚。
额参想了想,心里不禁有一丝意动,但他仍然问玛禄:“玛禄,这些可不好学啊。”
玛禄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学这些所费不少。
所以玛禄才想着要学好刺绣,以后玛禄是要小选进宫的,总要有一技之长才好在宫中立足。”
额参又问:“那为何非要学书画?会刺绣的女子多如牛毛,但会书画的女子却不多。
宫女选拔也不用识字,只有想当女官才有这方面的选拔。
你还要留在宫里当一辈子女官不成?”
玛禄听这话只觉得不愧是能管御膳房的,这话滴水不漏,压根糊弄不过去。
于是她抬头看向额参,缓缓问道:“难道小选进宫,只有当宫女和女官两条路吗?”
额参听了这话有些惊讶,这才六岁的姑娘,就想着要当娘娘了?谁教她的?难道是赛和里氏?
想到这里额参都有些动怒了。
他能理解赛和里氏的偏心,但这样挑拨唆使一个六岁的孩子,是想要干什么?
额参摇摇头:“你太小了,不知道宫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别人说几句富贵你就动了心,殊不知那地方苦着呢。”
玛禄也知道自己才六岁,只能慢慢说服额参:“玛禄不是为了自己的富贵,玛禄是为了家里的富贵,是为了乌雅氏的富贵。
父亲是什么样的,哥哥是什么样的,祖父还不清楚吗?”
“现在是有祖父的人脉和威望撑着,可是以后呢?现在提倡满汉一家,学汉学也不会触怒什么人,反而是对天子的支持和顺应。
玛禄学成之后进宫,最差也是个宫中的女官,起码能像祖父这样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帮助到乌雅家。”
玛禄没说出口的是,如果成功了,那就是滔天的富贵和世袭罔替的爵位。
额参听了这有理有据的分析,心里那丝意动也扩大了。
不是他好煽动,实在是这孩子才六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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