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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幼卿见峻轩兄只顾埋头吃饭,仍然不肯与自己多说一句,心头一股郁气弥漫,空荡荡的胃袋似乎都被填满,吃了几口,忽而食不下咽。
“峻轩兄。”
安裕容恍若不闻,刀叉轻轻撞击在盘沿上,发出细微的叮当悦耳之声。
“峻轩兄……”
见对面之人还是不抬头,颜幼卿心头那股郁气越积越浓,不提防化作满腹心酸委屈,声音哽在嗓子眼,鼻腔发酸,眼眶发红。
这感觉既陌生又汹涌,叫人顷刻间如没顶窒息般难受。
心神大乱之下,“当啷”
一声,刀叉没捏稳,掉在地上。
安裕容终于抬头:“是不合口味……”
看清楚颜幼卿模样,不由得愣住。
慢慢放下手中餐具,伸手去碰他眼睛。
颜幼卿多少年不曾掉过眼泪,这时候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第一动作便是强忍掩饰,咬牙闭眼,拧过脖子不肯给人看见。
安裕容愣怔片刻,心里蓦地一片清明。
此情此景,再多怨怒与狠心,也瞬间灰飞烟灭。
立刻移坐过去,硬将人搂在怀里。
待他软化了僵硬的身躯,平息了颤抖的肩膀,方摩挲着耳朵亲了亲,叹息道:“傻子……怎么就值当难过成这样?你这不是……这不是,剜我的心么?”
颜幼卿将脸埋在他襟前,待眼中涩湿渐渐消退,才瓮声瓮气道:“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骂我,打我,不要这样……这样、冷眼待我、我……”
安裕容这时才真是剜心一般疼起来。
幼卿纯真清澈如水晶明镜,映照出自己污浊满面尘垢满身。
松开双臂,捧起他的脸,望见点漆双眸中只有自己身影:“是我不对,本该好生与幼卿解说,不该朝你乱发脾气。”
“是我没做好。
你怪我,本是应当……”
安裕容把声音放得愈发低柔:“我不是在怪你。
我只是气你——气你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偷跑。”
“我没有。”
颜幼卿摇头,“我只是想先躲一躲。
我一个人,总有办法躲过搜查。
待风头过去,再设法联系你,或者去南边汇合。
我从来没想一个人偷跑。”
“嗯,我明白。
也许你孤身一人,确乎更容易躲过搜查。
又或者运气不错,终能寻得时机与我联络。
甚至我们能分头出城,在南边重新汇合。
这些,皆不无可能。
只是……”
安裕容将颜幼卿重新拥抱住,彼此正视,“幼卿,我所不愿者,唯离别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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