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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盯着她看,眼角淬着些凉意,唇上却噙着些薄笑。
他问:“你就没想过生个孩子?”
鱼郦的思绪本有些飘忽,听到这荒谬的话,险些笑出来,“生孩子?没名没份的,生出来做什么,让他来吃苦受罪,待长大了怨恨我们么?”
寝阁里有一瞬的安静,也不知是不是鱼郦的错觉,她看到赵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目光也没有那么锐利了,他轻声道:“哦,名份,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再等一等,我迟早……”
内侍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圣驾将至,现已到嘉肃门。”
从嘉肃门到寝阁,最多一炷香。
鱼郦脑子里“轰”
的一声,忙起身去拾拣散落在地上的衣裳,匆匆穿戴好,正要走,赵璟追上她,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和一盏宫灯。
她略微愣怔,赵璟已将她推进密道。
那密道藏在书柜的后面,赵璟伸手抵住柜子,微微欠身,目光灼灼盯着鱼郦,道:“你叫我一声。”
鱼郦心中焦灼,跺脚,“你又在闹什么!”
赵璟仍旧执拗:“叫我一声。”
寝阁外头脚步相叠,甚至有落辇的声音传入。
鱼郦紧攥着宫灯手柄,轻轻唤:“有思。”
有思,是赵璟的字,两人自少年时亲近,这般亲昵称谓,都是叫惯了的。
可是魏军攻破宫城,两人重逢之后,鱼郦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
哪怕最亲密的时候,交颈相依,也总透着一丝疏离,再也回不到从前。
赵璟得偿所愿,倾身抱了抱鱼郦,退后几步,将书柜推过去,一隙光线被没入黑暗的瞬间,鱼郦隐约听见外面赵璟那清冽如玉石的嗓音:“儿臣参见父皇。”
鱼郦靠在密道的石壁上,像被抽干了力气,腿脚酸软,寸步难行。
她靠了一会儿,弯下身,将手炉和宫灯留在原地,自己仍旧如来时那般,在黑暗里摸索着往回走。
跌跌撞撞地回了章台苑,天边初降暮色,汤池被余晖染了半边绚丽,泛起涟漪。
她对着池面整理了发丝衣裳,平复了下气力,才出去。
回到春熹殿,鱼郦盯着院里海棠原先在的地方看,宫女来问,她推说身体不适,就没让摆晚膳。
她这地方偏僻,是顶安静的,平素不会有人来串门,到了晚上,宫女们就喜欢凑在檐下偷个懒,说个悄悄话。
青栀在外头听了大半宿,兴致勃勃地回来讲给鱼郦听:“她们说今日朝会,太子殿下贵体不适先回了东宫,连十月半的法会都没去,这是在给皇后脸色瞧。”
鱼郦对镜梳头,笑出一对梨涡:“人家是亲生母子,哪有给亲娘脸色瞧的?”
青栀为鱼郦披上一件薄衫,念叨:“可是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皇后更疼爱越王,更想让越王做储君。”
鱼郦不再说话,只转过头冲青栀笑了笑。
难得见她对这些宫廷秘闻感兴趣,青栀越发来了兴致,又道:“太子托病回宫后,官家去看他了,还是带着咱家三姑娘去看的。”
“婉婉?”
鱼郦诧异。
“是呀,三姑娘用的是皇后赐的步辇,好大阵仗,宫里宫外都传遍了。”
鱼郦从妆台木屉里摸出一柄玉如意,若有所思地抚摸,愈发沉默。
青栀仍旧天真无暇:“姑娘,若是三姑娘成了太子妃,您的身份也就更尊贵了,到时候可以出宫,找个好郎君嫁人了。”
鱼郦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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