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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谢皇后是个极擅端水权衡之人,未曾偏颇哪一位,各家各族都择一女入宫,请示过皇帝后,一概册封美人,入住六宫。
先帝独宠谢皇后一人,敬事监名存实亡。
而今来了这么多位新娘娘,苗得贵自觉来了活计,必将得到重用,背地里收了不少新娘娘们的赏银。
又将尘封已久的膳牌拿出来,小心翼翼擦拭上头积压的灰尘,换上新娘娘们的玉签,特意将赏银给的多的娘娘,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如此陛下翻牌时,便能第一个瞧见了。
苗得贵美滋滋收了钱,也做了事,可万万没想到,皇帝压根不翻牌。
膳牌之所以叫膳牌,便是在皇帝晚膳时进上的嫔妃玉签子,皇帝今晚若临幸谁,便翻谁的玉签。
可当今陛下勤政,连晚膳都无暇用,一门心思扑那奏折上,更别提翻牌了。
苗得贵小心翼翼提醒过几回,均得了皇帝冷淡的驳斥:“你瞧着朕像有那功夫的?滚出去——”
说罢擒起手旁的黄玉卧马镇纸,扬手掷了过去。
他是塞外沙场挽弓射敌的主儿,那准头劲头可不是玩笑。
苗得贵便灰溜溜逃也似的奔了出来。
钱给了不少,却迟迟等不到陛下临幸的新娘娘们也不是吃素的,逐渐摸咂出不对劲来。
派人去敬事监堵苗得贵,非要问出个侍寝的时机日子来。
苗得贵哪儿答得上,这阵子在宫里是东躲西藏,苦不堪言。
梁青棣听了他的话,只淡淡一笑,端详他头顶的鼓包片刻,不着痕迹扯唇:“那黄玉卧马镇纸可是陛下的心头好,拿来砸你,你实该跪下谢恩才是。
况且陛下什么手劲?若真有心杀你,你早该血溅当场了!”
苗得贵被他三两句话吓得不轻,心有余悸抚了抚头顶大包,只想叫一声皇恩浩荡。
姜青棣甩了甩拂尘,“去吧,下去吧,没你事了。”
“谢阿公提点。”
苗得贵临去前,还想把膳牌留下,姜青棣的额角突突一跳,蹙眉道:“端着一并滚吧!”
“是、是。”
夏夜里,时日像被拉扯得绵长旷远。
紫宸殿附近的草木里,知了鸣虫都被粘干净,此时万籁俱寂,明月坠悬天边。
只闻宫漏一声声,遥遥似旷百年而来,催燎玉炉沉香。
“这么晚了,奏折不妨明日再看,仔细累坏了身子。”
梁青棣奉了滚滚的热茶来,呈在剔透澄明的青玉盖碗中。
没有皇帝的授意,他便有承送奏章之权,也绝不主动碰那奏折一下。
皇帝淡淡“唔”
了声,接过茶碗轻抿,忽然抬眸,目光直射过来:“怎么不是茶,是果子露?”
天边斜挑进槛窗的一缕凉月,若有若无勾勒出他鼻梁高挑的峰影,和薄薄的眼皮。
他生来的唇弧实则很美,若翘起便似面目得了点睛之笔,骤然昳丽起来。
故才为了威压常年紧绷,瞧着似有薄情萧索的味道。
梁青棣被他这般盯着也不紧张,笑着接过他喝剩的果子露。
“浓茶提神,若陛下晨间喝,奴才必定沏得酽酽的,这会儿真是晚了,再喝怕夜里睡不安稳,便热了果子露来,香甜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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