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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他们师徒三人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莫说药钱，连诊金都凑不出来了。

虞小鼓和季乐四处求人，若男儿膝下当真有黄金，只怕宁国已遍地黄金。

然而不知是否潘九戏没有这样的好命，又或者宁国没有这样的好人，虞小鼓和季乐求了整天才求来一个江湖郎中，那郎中为潘九戏诊了半盏茶的功夫，抛下一句&ldo;准备后事罢&rdo;便转身离开了。

在用稻糙和枯叶铺成的病榻前，虞小鼓和季乐分跪在两旁，一人握着潘九戏一只手。

三人沉默许久，直到掌心握出汗来，虞小鼓才率先站起来：&ldo;师父，你坚持一下，我们去临安。

那里是京城，有许多厉害的大夫和好药。

&rdo;

潘九戏病的全身无力，可他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在两个徒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继续向东行进。

第二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虞小鼓和季乐轮流背着他继续赶路。

因为三人没有钱买药请大夫，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连一处遮风挡雨的落脚处也没有，这无疑为潘九戏的病雪上加霜。

如此又过了几天，路没走多少，潘九戏却真正病入膏肓了。

那一晚他突然又有了些精神，喝了一点徒弟采来的冰冷的雨水，硬撑着靠着树干坐了起来。

他将两个徒弟叫到身边，照例将他们搂进自己怀里，语重心长地说道：&ldo;到了临安之后，你们还要重新组个戏班子。

可惜没有了影人，季乐你的手艺好，只要弄到牛皮，慢慢地一个个再做出来就是。

牛皮要用钱买，你们又没有钱……唉，小鼓你的字写的漂亮，又读过圣贤书，你可以替人抄书。

季乐你可以卖画，让小鼓给你题字……你的画是真的漂亮……可惜了……&rdo;

季乐听师父一口一个你们，心中惶恐不安，拽着师父的衣襟紧张道：&ldo;师父，再过几天就到临安了。

到了临安，你的病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小鼓说过，临安气候宜人，临安的水包治百病……&rdo;

板了一辈子面孔的潘九戏难得露出了笑颜，艰难地抬起手，慈爱地摸着季乐的后脑：&ldo;师父老了，除了唱影戏，师父什么都不会，只能靠你们养着。

以后你做班主，小鼓做副班主，师父为你们烧饭做菜……&rdo;

季乐哽咽道：&ldo;师父，徒儿愿一辈子做饭给你吃。

&rdo;

潘九戏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ldo;这仗也不知要打多少年，金人抢了我们这么多土地，一半的国人失去了家乡，就是把它们都抢回来恐怕也得好几十年罢。

国家未定之时，若有什么大家贵人要养着你们，若非走投无路了，万不可答应。

这时局动荡的很，凤凰明天就成了落水鸡，说不得便连累你们几个。

纵是不连累，当惯了家鸡，怎还做得了野雀？&rdo;

季乐和虞小鼓对视一眼，双双乖巧地应道：&ldo;是，师父。

&rdo;

虞小鼓闷声道：&ldo;师父，回了临安，我不想再演皮影戏。

我愿寒窗苦读，考取功名。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