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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自住了一套小院落,房内陈设一应俱全。
他放下皮箱,先去洗了手脸,然后关门闭户,也不理人。
傍晚时分,在开晚饭之前,他那房里来了客人。
这客人两尺不到,通体乌黑,死气活样的撇着大嘴翻着白眼,正是四脚蛇。
四脚蛇这一路飞檐走壁,还钻了耗子洞,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皓月。
见面之后,他没二话,直接问道:“哎,狗,九嶷让我来找你,你有什么话让我捎给他?”
皓月也不屑于看他,只轻声答道:“你告诉九嶷,这里一切安好,我会见机行事。”
四脚蛇答道:“噢。”
然后他趁着窗外天色黯淡,挤出窗缝便爬了个无影无踪。
天黑透了,白大帅房内的几盏大吊灯一起放了光,照得内外一片通亮。
一条细长的大黑影子从屋檐下方翩然滑过,巡逻的卫兵从院内经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以为自己是看到了蝙蝠,然而现在这个季节,又还没到蝙蝠出没的时候。
卫兵们对于季节和蝙蝠都很没有兴趣,故而就整整齐齐的齐步走过去了。
皓月坐在一盏大吊灯下,心里乱得像是长了草,然而一张小白脸板得挂了霜,一丝表情都不露。
九嶷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发疯,发了疯有没有杀生;他现在可以确定九嶷即便是发了疯,也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对于别人,他想九嶷可就不会存有柔情和善心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点窃喜,仿佛是自己慈悲为怀,感化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妖僧;同时又有点别扭,因为这场感化似乎成功得过了分,而他还没有做好和妖僧交朋友的准备。
和九嶷在一起,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喜还是恼,既然说不清,那就不说了。
可是真不说了,他又忍不住的要思索。
除了九嶷这块心病之外,现实的问题也很严峻。
他混入大帅府面见吕清奇,自然是别有用心,既然是带着目的而来,那么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似乎只要虚与委蛇的敷衍一番即可;然而吕清奇并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和九嶷的贫嘴恶舌相比,吕清奇另有一种孤芳自赏式的热情,隔三差五的就把皓月和自己一起赞美一番,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夸谁,并且有点黏黏糊糊,一有机会便往皓月身边一站或者一坐,肩膀挨挨肩膀,腿蹭蹭腿。
皓月被九嶷歪缠了许久,自以为已经有了抵抗力,可是偷眼观瞧着吕清奇那张大说大笑的豪迈面孔,他的小分头时常就要直竖一下,像是半睡半醒时听了惊雷一般。
此刻扭头望向身边的小圆桌,皓月从亮晶晶的桌面上端起了一杯热茶,试试探探的喝了一口。
他脚下踩着无边无际的大地毯,前方有一双雪白的大脚丫子来回走动,正是吕清奇在赤脚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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