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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反复告诫自己冷静。
疑惑太多了,她需要找到一个思考的切入点。
她对朝廷的局势太不敏感,还是要从自身开始找起。
比如说——陈宝愈为何认得她?
芙蕖将自己进太平赌坊之前的足迹,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
九岁之前的扬州别院。
十二岁之前藏身与徽州的场子里,扮成小子的模样厮混,也不大可能有际遇碰上陈王世子。
后来去了南疆,又是三年,那个地方也不大可能,他成天藏在吊脚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凤髓的母蛊你拉我扯,基本没见过外人。
再然后呢?
南疆事毕那年,她还不到十五岁,刚驯服了身体里的母蛊,正打算往燕京城走,有件横生的事故绊住了她的脚步,她又跑了一趟南秦,短暂地呆了几个月。
南秦啊……
芙蕖想到这,有种豁然之感。
是了。
那年,南秦皇室生变,主战的六皇子占了上风,若叫他掌权,恐怕大燕多年的和平就要宣告终止了,于是,她接到消息,往南秦一趟,辅一向和善的九皇子上位。
南秦九皇子的生母是从大燕朝和亲过去的公主,当然,不是亲生的,是从宗室里挑的。
两国联姻有近二十年了,世人皆知陈王子孙缘薄,膝下只有陈宝愈一嫡出子,却忘了,二十年前,陈王还有一庶出的女儿,被封了公主,嫁往南秦。
芙蕖当时便是混进了那位和亲公主的宫中。
假如有纰漏,一定是在南秦。
——“事情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陈宝愈给谢慈尝了点甜头,于是继续说自己的故事:“我有一姐姐,当年被封公主,嫁到南秦和亲去了。”
谢慈:“这事我知道。”
陈宝愈:“那时,我大燕强盛,和亲公主嫁过去是尊贵体面,可惜,国本渐渐的败了,到了咱们小皇帝登基的时候,南秦已经冲我们龇出了獠牙,蓄势待发想要动手,大约三年前,我姐姐孤儿寡母在南秦的皇室中,举步维艰,差点叫人害死,多亏了……”
他沉吟着,舌头打了个结:“罢了,不说这些没用的。
从那时候,我就开始琢磨,有些事情,必须有个决断了。”
谢慈没有从他那一番往事中咂摸出有用的消息,待他话音一落,毫不犹豫伸出了手:“信。”
陈宝愈只好从肘下又抽了一封递给他。
谢慈拆信展开一气呵成。
此封信更厚重一些,是杜环与陈王的私下联通。
谢慈一目十,用手指拈着,翻页看到最后,细致地将信塞回去收进怀里。
陈宝愈轻笑了一下。
谢慈道:“你早把这些信拿出来,燕京里我们便可秉烛夜谈,何苦非要来北境啃雪碴子。”
陈宝愈:“燕京不是个好地方,活生生的人都要给逼疯了。”
他可能坐久了太舒服,从怀中摸出一个鼻烟壶,猛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朝廷不能再继续乱下去了,天要塌了,燕京里人人都自命不凡,都觉得自己能顶得住,都早早地寻摸到了庇护,可到最后,都得死。
我很久没去见过魏祭酒了,但三节两寿的礼从未落下,我一开始以为他会将东西掀出门外,不想他老人家竟都收下了。”
谢慈想起了那个桃李无数的老人家,说:“他似乎身体不大好了。”
陈宝愈:“离京前,我找人打听了一嘴,宫里的太医私下吐露实话,约莫也就今年了。”
谢慈听他说话越发有些颠三倒四,摸不清什么章法,东一头西一头,念完了皇上念姐姐,到了魏祭酒身上,说了不到两句,又一转话锋,说:“你回燕京把我爹办了,他若是跟你问起我,你就告诉他,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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