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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近日恢复了宵禁,眼看城中驻守的禁军多了起来,便有小厮掌灯劝道:“崔四郎君,还是回去吧,天已擦黑,万一被捉宵禁,他们哪管您是谁,哪怕只打一顿也是吃不消的。
一日都没进食了,不如回去吃晚膳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再多派些人手来寻?”
他眼眶微红,“我还有心情进食?可知她们还是否还在挨饿受冻。”
几个小厮看他还不愿回去,只有回去禀了夫人,不久便被架回去了。
月儿悄然闪出云层,还在低幕之中便撒下一把清凉,幽光如织如流,飘在水岸,渡在檐下,流进帘栊。
咸王府中,李熙螓瞧了眼窗外月色嘴里鼓鼓囊囊,煞是惬意。
满桌嘉肴美馔,有的吃了一半,有的只浅浅动了一筷子,有的还没下筷亦热气缭绕甘旨肥浓。
屋子里只有她和善落。
善落站在一边,迟迟不敢坐下。
李熙螓都快吃饱喝足,她还诺诺站着,委实跟门外的小丫鬟一样,没劲极了,“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不肯过来跟我一起吃?”
善落惊惶地摇摇头,“之前我不知道您是……是公主……”
若不是侍从们唤娘子作公主,她都不知多久能醒过神来,这哪是大家闺秀,这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她微挑秀眉,“公主怎么了,又不是冷血动物,还不是跟普通人一样?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个公主我不当也罢,什么特例也没有,嫁人都不能自主,若可以贬为庶民,一个人一辈子当个老娘子也不错。”
说着她哈哈笑着,为自己的想法表示十分佩服。
“娘子……公主您就别逗我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个比一个离谱,她若不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还以为在做梦。
李熙螓正色道,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公主的派头,“我叫你来就来,你难道要饿死?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善落踟蹰着挪了挪步子,终是正襟危坐在李熙螓的对面。
只见她满意的笑了,“你先吃,吃饱了,我再问你。”
善落只得从善如流,在李熙螓的注视下进食着。
之前不知她是公主还好,心中没有负担,现在知道了,只感觉与她之别有如天堑,越发自惭形秽不敢抬头。
李熙螓看她吃饱了,便叫人进来收拾了桌面。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桌面拾掇干净,一时间碗筷叮咚的轻声脆响,抹布滋滋声充斥耳廓。
她们忙活完出去将门关紧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李熙螓问道:“善落,你之前在外头还没把话交代清楚呢,现在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善落嗫嗫喏喏。
“别跟我闪烁其词,总而言之不得隐瞒!”
李熙螓如是道,一本正经表情严肃。
善落低头微怯,碍于公主淫威,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把实情说了出来:“不是我不愿交代,是我心中有数,自知高低贵贱从生下来就已经决定好,可命运在人生的道上开了岔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既已知就不会有任何妄念,故而还望公主听了不要说出去。”
她的头越埋越低,眼观鼻鼻观心,让人看不到她是何表情。
李熙螓听不懂她打的什么机锋,只道:“你说就是,什么高低贵贱,什么妄念,你说出来我还不能有决断?”
良久,她才组织好语言,但还是说的磕磕巴巴:“昨日韩郎君来找我,说他阿爷韩侍郎有帮我试图从不良人手里讨回我阿爷的宅子。”
李熙螓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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