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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县令离得太近,又张着嘴说话,只觉得似有水滴溅到脸上,舔舔嘴唇,舌尖尝到温热腥鲜的味道。
用手一抹,手掌心好几道血丝。
七八颗人头滚滚落地。
其中一颗咕噜噜一直滚到他脚下。
马县令本能地倒退两步,直到被身后的衙役们扶住了两条手臂。
虽成功地没有像旁人那样尖叫出声,可也再没有刚才大喝“何人敢行私刑”
的气势了。
“你,你——”
他双眼圆瞪,指着叶碎金,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既然“看不见”
叶碎金,叶碎金也就“看不见”
他。
叶碎金只问三郎:“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妨碍叶家堡行事?”
叶三郎年长些,从前跟着父亲见这些官员,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敬畏的。
适才他因为上前一步回话,叶碎金令出,他出刀便比别的兄弟晚了一步。
但挥出了这一刀,再抬眼去看马县令,从前积累的那些敬畏不知怎地便消散了。
那官帽歪了,那声音虚着,透着无力。
原来这些官,不过如此。
三郎犹记得那日在大堂听到叶碎金说“先拿下邓州”
是多么振聋发聩,简直不敢相信。
隐隐觉得“这怎么能行”
。
现在他想,这怎么不行,如今这些官员的背后既没有朝廷,也没有军队。
原来他们脚下竟如此虚浮,可笑自己与父亲从前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对他们毕恭毕敬。
听闻叶碎金发问,叶三郎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道:“这是南阳县令。”
青年的口吻和语气与刚才都不同了。
连马锦回都听得出来。
周围乡民看叶家堡和看他的眼神也和刚才不一样了。
塌了。
紧赶慢赶地赶过来,还是塌了。
马锦回挣脱衙役的搀扶,上前一步,怒道:“叶碎金,尔一妇人,竟敢藐视国法!”
“哪个国啊?”
叶碎金嗤笑,“是魏?是梁?还是晋?”
马锦回噎住。
叶碎金道:“天子都换人了,敢问这位马大人,可有新天子新朝廷的委任文书?”
马锦回道:“自来天下易姓,前朝官员惯例都按制保留……”
“伯夷、叔齐不食周粟。”
叶碎金打断他,“我以为有骨气的读书人讲究的是忠义气节,宁可撞死在这田间路石上,也不会事两朝,奉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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