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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2页）

宝凤头发散乱。

金龙眼睛红肿，胸前的衣服湿了碗口大的一片。

互助与合作扑跪在棺材前，拍打着棺材的边缘尖声嚎哭。

&ldo;娘啊，娘啊，您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就走了呢？娘啊，您走了，我们的靠山就倒了啊，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rdo;这是你妻子反反复复的哭诉。

&ldo;娘啊，娘啊，您受了一辈子苦，怎么才过上好日子就走了呢？……&rdo;这是互助的哭诉。

她们泪飞如雨，溅落到你母亲的寿衣上，溅落到盖住你母亲面孔的那张黄表纸上。

泪水在纸上洇漶开，仿佛死人的眼泪。

你儿子和西门欢跪在他们各自母亲的身后，一个脸色如铁，一个脸色如雪。

负责料理丧事的是许学荣夫妇。

许大娘惊叫着把互助和合作的身体拉直：&ldo;哎呀，孝子孝妇们啊，千万别把眼泪溅到死者的身上啊，她身上带着活人的眼泪难得超生啊……&rdo;

许大爷环顾四周问：

&ldo;至亲之人都到齐了吧？&rdo;

没人回答他。

&ldo;至亲之人都到齐了吧？&rdo;

室内那些远亲们面面相觑，依然没人回答他。

一个远亲抬手指指西厢房，悄悄地说：

&ldo;问问老掌柜的去吧。

&rdo;

我跟随着许大爷来到西厢房。

你的爹坐在墙角，正在用高粱秸秆和细麻绳fèng制锅盖。

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恰好照亮那个墙角。

你爹的脸一团模糊，只有他的眼睛，放she出两点亮光。

他坐着一个方凳，用双膝夹着已经基本成形的锅盖，麻绳穿过高粱秸秆发出&ldo;嗤啦嗤啦&rdo;的响声。

&ldo;老掌柜的，&rdo;许大爷说，&ldo;解放那边捎信去了吗？如果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看……&rdo;

&ldo;盖棺吧！

&rdo;你的爹说，&ldo;养儿还不如养条狗啊！

&rdo;

‐‐听说我要拍电视，春苗也要参加。

我们去求莫言，莫言又去求导演。

导演见到春苗后，说：那就演&ldo;蓝脸&rdo;的妹妹吧。

这是一部系列剧，一共三十集，讲了十个可以独立成章的剿匪故事。

每个故事拍三集。

导演把剧情大概给我们讲了讲。

说的是这个外号&ldo;蓝脸&rdo;的土匪，杆子被打散后一个人逃进了深山。

解放军知道他是孝子，便做通了他妹妹和他母亲的工作，让他母亲诈死，让他妹妹进山报信。

&ldo;蓝脸&rdo;闻讯下山，披麻戴孝扑进母亲的灵堂，混杂在前来帮忙的乡亲们群中的解放军一拥而上，将&ldo;蓝脸&rdo;按倒在地，这时，他的母亲从棺材里坐起来，说：儿子啊，解放军优待俘虏，你投降吧！

‐‐明白了吗？导演问我们。

明白了，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