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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兵却浑不在意,顺手拿袖子擦鼻涕,随后又用尖细的竹签子将红薯穿起来。
一连串儿,糖葫芦似的。
他在烤全鹿旁挤出一个缝隙,边翻动竹签上的红薯边轻轻哼着一首来自南瞻部洲的古老民谣。
汉之广矣,不可游思。
南有乔木,不可求思。
歌谣太过久远,显然是三月里青年男女求欢时所歌。
那小兵哼了几句,似是嫌不过瘾,又换了一首腔调激越的大声唱起来。
却是近些年来民间新编出来的歌谣,似歌非歌,调式有些古怪。
每次到了句末,都会发出一声悲叹,几次起承转合后,再接着唱下去。
喁喁我心,皎皎明月。
悲乎哉!
凤鸟不回,我心独悲。
悲乎哉!
九天流火,玄黄倾颓。
悲乎哉!
苏文羡皱眉,抱着他的白色鎏金盘狮镂空暖炉,叫这穷的叮当响的大元朝小兵灌了一耳朵悲乎哉,心下郁郁,又满是刚与师爷恩断义绝的烦躁。
索性走过去,一脚踢翻了那小兵烤的竹签架子,笑不嗤嗤地问道:怎么,你们帝君不在?
他问话的时候,居高临下,一身雪白狐裘,眼瞧着就不像是来自大元朝穷国,而是出自前朝遗贵。
那小兵瞪大眼,双手刷拉一声抽出足有他人高的黑色陌刀,弹地而起,气势汹汹道:你又是谁?这样大摇大摆地闯入帝君所在,你你你,你不想活了?!
竹签散了一地。
签子上串着一块块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红薯滚入篝火,在火中吱吱发出炙烤的香味。
你问本侯名姓?苏文羡弯腰,迂尊降贵地伸出一只手,提起那小兵衣领,狭长美目夹起,长而翘的睫毛一簇簇犹若鸦羽。
便连你大元朝的帝君见了本侯,也得称呼一声公子,就凭你
他乃是我大元朝的军士!
九年前宫变,叛兵屠戮西京附近的城池,这孩子父母亲族皆在一夜间死去。
是本将军在一堆尸首中翻出的他!
一个玄衣执长戟的将领自巨石后匆匆转出来,如一堵墙般挡在那小兵前。
长戟探出,对准苏文羡那只讨嫌的手,昏暗黑影压在那一袭雪白狐裘上。
军人天职,为护国。
而不是恃强凌弱仗着身份气压弱小!
那玄衣将领睇了苏文羡一眼,冷笑着道:你说是也不是,北川侯?
非也非也!
苏文羡狭长美目上挑,自下而上瞟了那年轻将领一眼。
唔,这厮长得不错!
面目清俊,肩宽、腰细、腿长,就可惜是个单眼皮,显得有些凶相。
叶慕辰手底下的兵,好像都是这副相貌。
这个叶家人,勉强算符合他胃口。
那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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