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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缸想着在乡下物色条好狗给陈舍微看家,可又不敢抓大狗来,怕养不熟了,摸不准脾性反叫它咬了可怎么好?
狗崽长成又要时日,丁点大小,放个屁都能给崩飞了,有个什么用?
王吉也晓得陈舍微要离家,叫他买几个人在外院守着,捏了身契才行,不然那些临时雇来的,同贼寇串了气,里应外合都有可能,断然是信不过的!
陈舍微正踌躇着,来了个伤兵给甘嫂送信。
这伤兵叫刘奔,是甘力手下人,又是泉溪土生土长的,追袭一帮倭寇时没了半条胳膊,甘力为他弄了笔银子,让他回家了,顺路捎带一封家书。
说来也巧呢,刘家就在许大娘屋后头,家中二老都还在,底下还有一弟一妹,负累很重。
此番刘奔退下来,等过几年弟弟满了二十,就要由他去入征了。
刘奔还未娶亲,那笔银子虽是甘力费劲替他们这一帮人讨下的,却也不够他过一辈子,自然是要找份差事的,可是废人一个,又能有什么活干?
听陈舍微问要不要来做护院,刘奔虽有功夫在身,可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管,以为陈舍微在跟自己开玩笑。
再三询问确认了陈舍微的心意,刘奔眼睛都红了,一个劲点头说不出话来。
刘奔的弟弟原本就在虫药铺子做个小帮工的,陈舍微把他妹子也雇了来,在家里帮着做点杂事粗活。
如此一家人劳力都有活干了,刘家感恩戴德,陈舍微笑着受了,心里却并不是那般磊落。
所有人都捏住了,彼此制衡,他才能勉强安心。
每一道院门都换了铜锁,钥匙只有一把,在谈栩然手里。
唯有阿巧能从谈栩然哪里拿钥匙,用过之后要及时归还。
夜里由阿巧挑着灯笼,谈栩然亲自将一重一重的院门锁上,陈绛在屋里似乎都能听见锁舌扣上的声音,一声声沉重的脆响,像是扣在了脚踝上。
陈绛有点不明白,好像又有点明白。
对于女子而言,自由,好像仅存在于爹爹拼命为她延伸出去的羽翼之下。
好端端的,陈绛落下来泪来,两滴滚烫的眼泪溅在她刚写好的字上,糊成一团。
她连忙擦去了,不叫任何人知晓。
陈舍微往福州去了,可虫药铺子、烟卷铺子的买卖还热,田间事务虽有郭果儿和吴缸两人挑肩,但总有些主意要拿。
也不能跟从前似得将人引进内院去,所以谈栩然在厅堂里设了一架屏风,就坐在屏风后头同人议事,她处事果决,又善听人言,半分也未耽误。
即便如此,还是把陈舍嗔给招惹来了。
说辞还是陈砚墨那一番说辞,只是话更难听几分。
“夫君。”
蔡氏站起来唱白脸,揽了谈栩然道:“小六不在家中,弟妹也是不得已。”
陈舍嗔冷哼一声,道:“一点大的虫药铺子罢了,有个什么难决断的,叫他们来问我就是,我是他堂哥哥,还能误了他的事不成?叫你个女人整日引外男进进出出的,简直不像话!”
好啊,谈栩然可算是知道陈舍嗔的心思了。
今年依旧是个虫年,虽不至于蝗虫漫天,吃空谷穗,但年景仍旧不好。
如今晚稻也挂穗了,最后一个关头,虫药铺子生意愈发红火。
阿彤的父母在山涌本就有个小杂货店,如今也代卖起了虫药,许仲刚同他们结了一趟钱,颇为可观,也同谈栩然提议了,明年也许开分铺。
泉溪的铺子也可以扩成作坊,除了烟叶以外,制成虫药的花草藤根其实人人都晓的,只是其中的根茎叶部位毒素浓度的高低,如何才能把毒素最大限度的榨取出来,以及使用时兑薄的比例和方法,这些才是捏在陈舍微手里的。
如今的虫药是由吴缸带着人在乡下预先处理过一道,基本都成了粉末碎渣,再到虫药铺子里由伙计们揉汁或是兑了草木灰和石灰一类的,步骤和方法都打散了,即便买通了谁,他也给不出一个完整的法子。
若开分铺,的确要扩了一个正经作坊才是。
谈栩然刚答应了许仲,年末会为分铺和作坊留出一笔银子来。
许仲欢欢喜喜的搀着夫人回去了,在门口就遇上了陈舍嗔,很难说这是一个巧合。
“五哥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晓得,往来的管事已经很小心避忌了。
郭果儿本就是自家捏了身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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