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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舍微对自己的影子生出羡慕来,他能觉察到谈栩然难卸的心防,却还是一寸寸的陷了进去。
春梦缱绻时,忘情自渎时,他很无耻的幻想着能想在她身上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
他光溜溜的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那么拼命的占据了她生活的所有缝隙,希望为自己实实在在的塑出一个家来。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粒随时湮灭的微尘,一个见不得光的游魂。
她就是他的家。
这是否算是自欺欺人的想法?陈舍微也不清楚。
陈舍巷说了句什么自贬的笑话,众人皆舍他几分脸面,配合的笑了起来。
在阵阵乏味无趣的笑声中,陈舍微放纵自己沉溺在冰原花海中,这气味像是一层屏障,摒除了那些残余着烟酒污秽的浊气。
说了个把时辰的话,夜都已深了,说是守岁不能睡,大房二房的人就住在祖宅,三房四房和五房家宅离得也不远,还是回去住方便些。
一房一房的人都要上前向几位叔伯问安,陈舍微不得不起身带着谈栩然和陈绛朝大房二房三房的伯父叩头。
幸而嫡庶有别,陈舍微还用不着给五房的陈砚方磕这个头。
下跪俯身磕头,下跪俯身磕头,下跪俯身磕头!
就算给了压岁的金宝,陈舍微就觉得头昏昏的,好似犯了低血糖。
他都这么不舒服了,赶紧去看陈绛和谈栩然。
她俩倒是还好,陈舍微想想,大约是自己心里憋屈使然,他都没给自家外祖磕过!
谈栩然牵着陈绛就要退下,忽然听见陈砚著的夫人苏氏低低惊呼了一声,道:“小六家的姑娘怎么还没裹脚?”
董氏约莫知道陈冬被谈栩然掴掌的事情了,一进来就跟只困在笼子里的斗鸡似的,苦于桎梏,不能扑上来叨咬谈栩然,只能竖眉瞪眼的盯着她。
此时董氏可算找到发泄口了,急不可耐的说:“谁说不是呢?那天我好心好意带了给阿冬裹脚的婆子去,好险没叫这夫妻俩给我打出来,七弟也在呢,我真是半句假话没有,唉,也是我多管闲事了,真识不好人心!”
她说着,就见陈舍微转过了脑袋,一双分外黑的眸子盯了她看,眼神满是鄙夷愤怒,道:“五婶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就好,自己的女儿教成那副德行,就别那么手长了!”
阿巧方才留在门口,陈舍微瞧了一眼,脸上肿胀虽下去了一些,可还是那么红。
谈栩然飞快的同他讲了事情经过,这算什么?真是无妄之灾!
陈舍微的话叫齐氏深以为然,不过公爹婆母俱在,她也不好表露什么。
苏氏已听齐氏说了曾孙受伤的事情,不悦的皱了皱眉,睨了董氏一眼,道:“阿冬的确不像样,你若难教,我常年捐银子给芳诫堂,送阿冬去教养两年,出来许个人家也能拿得出手些。”
董氏引火烧身,虽久闻芳诫堂清名,但又知晓其中严苛调教的手段,实在不舍得把陈冬送去,讷讷道:“阿冬顽皮,我,我定狠狠罚她,就,就不牢大伯娘费这个面子了。”
“这倒是不妨的。”
齐氏插嘴,道:“我娘的面子,够抵她半个诫堂了。”
“回去就罚了板子,叫她来向嫂子请罪。”
董氏咬牙,又忙不迭将祸水东引,道:“阿冬不比阿绛沉静可人,她可是个日后能说门好亲的胚子,可别叫双脚给带累了,谈氏自己未裹,混不知事!
少不得要咱们多费心呢,今儿既有长辈在,请您给拿个主意正正合适。”
谈栩然真想把董氏活剥了,就从这张贱嘴下手,撕裂口角,往上扒了面皮露头颅,往下褪了胸脯露肋骨,剩一副骨架抛在荒野里供鸟兽啄食。
陈舍微比她情绪更外露,谈栩然都能听见他喷薄的怒意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起伏如巨浪。
“叫我瞧瞧。”
苏氏说着,她身后两个婆子就要带陈绛上前。
陈绛吓得赶紧抱住谈栩然,双脚不住乱蹬踹,在那两个婆子肚腹腿上落了好几个足印子。
“放肆!”
“荒唐!”
“女子岂能有这样此种举止!
往后还了得!”
“我看这脚是裹得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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