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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时头痛欲裂,三喜不在,连个顺心使唤的人都没有,早膳都懒得用。
随从心腹问他今日可按原计划前往汾州的盐泉取紫泥,季怀真不吭声,嘴上哼着扬州小调,好像心情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昨晚骂人骂了一晚上。
他以象牙雕刻的发冠束发,身披玄狐大氅,一整衣袍,觉得少了些什么,又取出条鎏金蹀躞带佩于腰间。
单是这一身行头,就足够在上京繁华地段买下栋三进三出的大宅。
陆拾遗行事简朴低调,季怀真却从不委屈自己,更何况是在这几年不见一次京官的汾州,山高皇帝远,谁还能管得了他。
揽镜自照,衣着排场虽比不得平日在上京,但季怀真十分满意自己的脸,他心想燕迟瞎了,他自然是哪里都好过那个道貌岸然的陆拾遗。
“先去红袖添香。”
下人正要去备车,又听季怀真恶劣地笑了笑:“直接将马车停在后门,去柴房。”
每次季怀真这样笑,就有人要倒霉。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红袖添香的老鸨花枝招展,亲自扑去柴房,一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大惊失色,正要派人去找燕迟,未察觉有人悄声站在自己身后,转身间被人以三指扣住咽喉掼在门上。
“祖宗……”
老鸨被掐得双眼突出,脸色爆红。
燕迟见是她,慌忙松手。
老鸨咳得惊天动地,指着门外道:“陆,陆大人来了,你,你好生伺候……伺候得好了,攀上高枝,给你,咳,赎身都有可能。”
她话音未落,燕迟就已经跑了出去。
前几日汾州大雨,总是灰蒙蒙的,今日才将将放晴,季怀真一手拽住车篷,以袖掩住口鼻,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心中骂骂咧咧:这他娘的什么破地方,路窄,灰大,还有股马粪味,地上忒脏,简直没办法下脚。
抬头间见一人冲他跑过来,遇到小土坑便轻轻一跃,季怀真怔了一怔,看着燕迟的脸,心想这破烂地方他笑这样高兴做什么?
燕迟在车前堪堪停住,一颗心跳得快要跃出来。
“你,你不是说忙完才过来?”
季怀真心里骂娘,面上却笑着,反问:“不想见我?”
“想!
我想……可他们都说你不会来了。”
季怀真没问这个“他们”
是谁,轻轻一推前面坐着的马夫,看着燕迟道:“会架马车吗?”
“会。”
燕迟面露犹豫,“可我前几日才到汾州,你要去哪里,我不认路。”
季怀真:“……”
居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当真半点都不隐藏。
季怀真沉默一瞬,没想到来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试探说辞在这傻小子面前都不管用,只好往后一让,示意燕迟上来再说。
车帘一挡,一方小小天地霎时间暧昧起来,季怀真身上熏香味道清晰可辨,往他身边一坐,燕迟就浑身僵硬,不敢乱动,怕碰到季怀真。
“这么说你不是汾州人士,老家在哪儿?”
“汶阳……”
燕迟轻声回答。
季怀真嗯了声,靠着软枕闭目养神,燕迟没话找话,问季怀真用过早膳没有。
见他摇头,便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叠云片糕。
“我专门买给你的,别生我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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