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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淮是怕被她看见,所以总是等到晚上她睡着以后才开始补白天的工作数据和报告。
她就要出院了,姜知淮也不用这么辛苦的熬夜工作了。
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她真的害怕回到学校。
她又乘公交车回到熟悉的去学校的路线上了。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变成了无数藤蔓,缠绕着行驶在水泥路上的公交车。
公交车司机手眼一致,左右快速旋转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警铃一样刺痛着姜枳渺的耳膜。
车上穿着校服的乘客好像木桩一样巍然不动,直直地像被黏住脚底板的水泥柱。
车窗上流下鲜红的液体,粘稠的覆盖在玻璃上,渐渐遮挡住外面的视线。
公交车渐渐平稳下来,姜枳渺刚打算松一口气,扭头却发现司机的脑袋变成了秃鹰头,乘客们共用着同一张人脸,只是五官扭曲变形,无数双眼睛像山洞里的蝙蝠一样阴沉沉地望着她,他们抬起黏糊糊的脚朝她走来。
极度的惊恐下,姜枳渺都忘了尖叫。
她看着底下蔓延出青绿色的汁液,散发着恶臭的气息,不顾一切地想要砸破车窗逃离。
她举起水杯,用力砸向车窗,纵身一跃,跳出了公交车。
下一秒,她躺在了病床上。
窗外的太阳即将落山,天边泼出鲜红的墨水,变成一整片的火烧云。
刘砚站在她的床头,指责她为什么不去学校,姜国庆抽着烟,猩红的火苗闪动着,像是毒蛇吐出垂涎的信子,仿佛一不留神,火星就要掉落在她的脸庞。
她努力抬起头,狭窄的窗外露出熟悉的脸,只是表情却是那么陌生,她哥仿佛看着一摊腐烂的死肉,皱眉嫌恶地对着刘砚喊“交给你们了”
。
说罢,就消失在了窗外。
直到此刻,姜枳渺声带才恢复,“哥——”
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别走——”
别走……别丢下我……
刘砚的舌头一伸,像红丝绸一样掉落,触到地板后反弹,开始卷上来缠住她的脖子。
姜国庆掉下来的火星变成了学校同学的脸,跳跃着往她脸色凑。
姜枳渺绝望地闭上了眼。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四下一片静谧,等了一会,姜枳渺才试探性的睁开眼。
窗外的夕阳还悬挂在半空中,云彩染上了浅薄的玫红色,从中漏出金黄色的流苏,飘荡在云间。
熟悉的场景又一次铺陈在她眼前,姜枳渺抬头看着窗外,天边还没有变成鲜红色,是不是代表一切都来得及。
姜枳渺不去想这是不是梦中梦,只想着时间快到了,她要赶紧找到她哥,绝不能让他再走掉。
姜枳渺心思一定,果断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眼睛仍然疼的睁不开,只是凭着记忆中门口的方向跑。
一连串的动作太快,脑袋跟着晃荡的七上八下,仿佛有千万辆赛车,在她的脑干里横冲直撞,撞击着她的太阳穴。
将要靠近门口时,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姜知淮打开房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姜枳渺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苍白的小脸蹙着眉,濡湿的碎发紧紧贴在额头,眼里潋滟的水光闪烁,纱布上渐渐渗出浅色的红,另一只眼睛内出血的红色还未完全退散,使她看上去就像即将被剥皮的幼兔。
生锈的铁笼里沾满她同类的鲜血和雪白的皮毛,她就那样孤零零地睁着眼,绝望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姜枳渺望着这个脸上出现心疼神色的姜知淮,就算只是另一场梦,她也终于抓住他了。
她不顾脑袋的疼痛,跑上前扑到他怀里,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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