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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假以时日,必能成国之重器。”
宰相王彰第一个接过话,赞不绝口。
已薨冯妃之父、尚书冯贞平在他身侧,闻言略一犹疑,旋即跟着称是。
“早听闻裴氏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果然传言非虚。
如此儿郎子,也不知将来哪家有幸,能揽作娇客。”
充任今日祭祀主礼官的白头太常卿也抚须赞叹。
裴家儿绯衣金带,足踏玄黑麂靴,肃然立于殿前的天青高台之上,诚是身姿若剑,神气高朗,叫人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
众官一片附和。
与太子近身的宰相柳策业和神武大将军陈思达等人虽初时并未发声,俄而也是陆续点头,一时满场赞声,不绝于耳。
崔道嗣慌忙代外甥向众人拱手辞让,口中道:“甥男不过侥幸立得毛发之功而已。
当初西征,全赖至尊圣人洪福在先,太子遥领坐镇于后,他不过是和众将士一道死命效力而已!
如今再有厚栋任重,岂是他小小年纪能自己担当得住的。
须继续仰仗圣人与太子殿下,叫他多有机会加以琢磨,日后或才能够作器。”
太子闻言点头,目光中满是嘉许:“好好历练,积功兴业,勿负至尊圣人之望!”
裴萧元再次行礼:“臣必尽心事上,夙夜匪懈,不负至尊圣人与太子殿下厚恩。”
恩见并勉励一番过后,太子又与众大臣就新宫闲话了几句,结束今日之事,迈步走下大殿台基,摆驾而去。
出了神枢宫,送走太子,百官也各散去,崔道嗣叫住裴萧元,来到宫门附近一偏静处,命随从候望四周。
他想着方才太子无端在百官面前夸奖外甥,王彰第一个力捧,柳策业也随众称赞,然而分明口角含着微微冷笑的一幕,未免忧心,低声道:“康王将满十六,王彰有一孙女,我听闻太皇太后有意赐婚。”
多年下来,朝中之人皆知太子虽然领得人心,但皇帝对这个嫡长子,却似乎并不如何满意。
作为太子舅父,柳策业深知王彰想要扶持康王的图谋,对此深恶痛绝,并极为警惕。
而今东宫一方,有多年积累下来的声望,有以柳家为首的关内大族为靠,有陈思达这样的实权将领拥戴,看似牢不可破,然而康王其势,其实不遑多让。
王氏大族,柳家与太皇太后虽也论有表姻,但太皇太后本姓为王,偏袒谁家,不言而喻。
康王的外祖父冯贞平,也在当年变乱平叛战中立过汗马功劳。
论家世、实力,并不比太子弱多少。
对于如今的崔道嗣而言,最叫他费思量的,并不是和哪一家交好,而是皇帝到底如何做想。
可惜这两年皇帝不大上朝,潜居道宫,真正可谓是“垂衣驭八荒”
,所思所想,叫人实在无从探知。
“你如今初来乍到,盯着的人多,各方不敢操之过急,但我若所料不错,再过些时日,太子和康王两边必会各自动作。
试探也好,示好也罢,到时你既勿开罪,也无须结交,该如何如何,见机行事,先等上一阵子,至少等到圣人大寿过后,再看情况定夺。”
崔道嗣殷殷叮嘱外甥。
若能看清上意,自然再好不过。
然而如今不明,两边势均力敌,最明智的法子,便是等待,伺机而动。
如崔、裴,这种一等一的士族或世家,不管最后是哪位皇嗣收归大宝,只要不曾卷涉过深,最差,也就是没有从龙之功罢了,根基不会动摇。
裴家当年就是不懂转圜,没有及早抽身,最后才会落到那样一个结果。
崔道嗣也知崔家当年做得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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